王志這下不敢再說話,飯都沒吃完就端著餐盤走了。
他一走,葉明朗就沒了那副正經(jīng)的模樣,他笑瞇瞇地看向謝濮,語氣沾沾自喜地問:“怎么樣,謝醫(yī)生,我剛才是不是特別像我?guī)煾福俊?
他這么一說,謝濮恍然大悟,難怪他覺得葉明朗剛才的神態(tài)動作有點眼熟,“確實很像。”
葉明朗用一只手抵著下巴看謝濮,他眸光澄澈,沒有任何閃躲,并不會給人帶來不適感。
謝濮問:“葉警官,你有碰到過找不出真相的案子嗎?”
葉明朗換了只手,依舊撐著下巴,“那倒沒有,可能是我工作才不久吧,不過法證之父艾德蒙·羅卡有一句話,凡有過必留下痕跡,世界上沒有天衣無縫的犯罪。”
“所以我相信,再離奇的懸案,也會有真相浮出水面的那一天。”
謝濮笑了笑,“你這樣想是好事。”
有熱血和希望才能保持對工作的熱愛。
葉明朗余光看著他微紅的唇,突然問:“謝醫(yī)生,你高中是不是市三中的?”
謝濮雖然疑惑他為什么問這個,但還是給出了肯定的回答。
葉明朗的眼睛似乎亮了亮,“謝醫(yī)生,其實我……”
“阿濮。”
他的話被驟然插進來的親昵稱呼打斷。
靳隼言站在食堂門口,在謝濮看過來時朝他挑了挑眉。
謝濮把餐盤匆匆放好,對葉明朗說:“葉警官,我有點事,要先走了。”
他離開得迅速,葉明朗好不容易打好的腹稿沒了用武之地,他哀怨地嘆了口氣,像只被拋棄的大狗。
天氣炎熱,靳隼言還穿著長袖子的病號服,唯獨一只手的袖子挽了上去,露出青筋若隱若現(xiàn)的小臂,手腕處破個口子,流出些微的血跡。
謝濮一眼就瞧見,捉了他的手問他是怎么弄的。
靳隼言眼皮半垂,不怎么在意,“被沒良心的東西啄的。”
他說的是麻雀,謝濮一下子就反應(yīng)過來。
靳隼言掌心反轉(zhuǎn),反握住他,“再看一會兒傷口就愈合了。”
他轉(zhuǎn)身往樓下走,手還拽著謝濮,“我現(xiàn)在還不能自由活動,走快點,被別人發(fā)現(xiàn)就不好了。”
步子于是加快,走變成了跑,分明天氣如此晴朗,他們卻像兩個躲雨的人,不得不踩著地上沉積的雨水在雨幕中奔跑。
謝濮小口喘著氣,被靳隼言握住的掌心生了汗,興許是運氣好,他們一路上果真沒再遇到別人。
踏上住院部四樓的時候,謝濮的腰驟然被摟住,眼前場景旋轉(zhuǎn)了一下,后背碰到堅硬的墻壁。
他被靳隼言堵在了角落。
樓梯拐角處有面鏡子,因為很少用,上面積了層薄薄的灰塵,照人也是模模糊糊的,謝濮此刻卻覺得清晰極了,他能看到自己因為奔跑而發(fā)紅的臉頰,因靳隼言突如其來的動作而羞怯濕潤的雙眼,他的一切都無處遁形,而靳隼言卻截然相反。
他背對著鏡子,謝濮看不見他的臉。
視線慢慢移動,由遠及近,落到靳隼言的臉上、他的眼睛上,里面好似是濃稠滾燙的熱,謝濮的臉愈發(fā)紅。
“我被麻雀咬了。”
謝濮不明所以,靳隼言剛才已經(jīng)說過一遍了。
“所以……”靳隼言低下頭,用手指剝開他鬢角的發(fā)絲,不欲多說,對著白皙柔軟的耳朵咬下去。
很疼,耳垂好像要充血了,謝濮在心里慶幸靳隼言只是咬了一下。
靳隼言話音低沉:“所以要這樣才公平。”
公平這個詞是這樣用的嗎?謝濮用手虛虛蓋住耳朵,不讓靳隼言再碰。
靳隼言便轉(zhuǎn)而去勾纏他的發(fā)絲,“那個年輕警察,你好像和他聊得很開心,都說了些什么?”
謝濮沒有隱瞞,把剛才和葉明朗的對話復述給靳隼言。
靳隼言站直身體,一只手還放在謝濮后頸,不輕不重地揉捏,“你們以前認識?”
謝濮很肯定地說:“不認識。”
“剛才我被叫過去問話,他們問我,阿濮和我在小樹林里待了那么長時間,是在做什么。”靳隼言眼中閃過一絲惡趣味,“還好那里是監(jiān)控死角,不然被發(fā)現(xiàn)了,該怎么辦呢。”
謝濮果然羞怯至極地閉上了眼睛。
靳隼言慢條斯理地繼續(xù)說:“但是我剛才發(fā)現(xiàn),這里也有監(jiān)控。”
他指了指斜上方的監(jiān)控攝像頭。
謝濮一怔,心跳仿佛停了一瞬,接著以更加劇烈的速度跳動起來,臉上的紅暈也跟著褪去。
靳隼言欣賞了半晌他的恐懼,才將他的斷指握在掌心,安撫說:“不會被發(fā)現(xiàn)的,阿濮別害怕。”
沒人會閑來無事調(diào)出樓道里的視頻查看。
靳隼言收攏手臂,將仍處于驚懼中的兔子摟進懷里。
不可否認的,他因為兔子對別人露出笑容而生出一點所謂憤怒的情緒,類似于自己的所有物被他人染指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