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窄后排中,陸瑞安連坐起身的空間都沒有,祁揚的逼近使得他不得不被迫分開曲起的雙腿。
但現在,他看著祁揚,心中卻奇異地沒有畏懼,也沒有本能地想用妥協去熄滅這場由祁揚突然挑起的爭端戰火。
祁揚的突然出現和情緒爆發讓他措手不及。他怔忪片刻,努力去理解祁揚方才的一番話,心中隱約有了猜測。
他定定地同祁揚對視,在祁揚越來越急促粗重的呼吸中一字一句地平靜反問:“祁揚,我們已經離婚了。你現在,是以什么立場什么身份來質問我?”
祁揚猛然怔住。
他的眼睛在風中吹了一天,發疼發酸,此時無措地一眨,竟然簌簌地掉下淚。
——他已經和陸瑞安離婚四個月了,他充其量是陸瑞安的前夫,陸瑞安要不要相親,當然不需要告訴他。
——他沒有理由,也沒有資格用這種態度來逼問陸瑞安。
可是……
可是他都沒有奢求更多,就算是相親就不能提前和他說一聲嗎?!為什么要瞞著他?!
祁揚腦子里混沌不堪,惱火、委屈、幽怨從心口決堤,一整日的情緒緊繃讓他已經無法立馬找回理智,他只想要挽留陸瑞安,只要陸瑞安愿意留在他身邊,他怎么都行——
窗外風聲凄厲,眼尾的濕意不停滑落,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么。
陸瑞安聽到他氣勢洶洶地落著淚問自己:“你就算要選他,就不能把我也帶上嗎?!我給你做三行嗎?!”
陸瑞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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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相親(2)
陸瑞安足足怔了十秒,才從不可思議的震驚中回過神來。
他既為祁揚如此自我糟踐而惱火,又立馬意識到祁揚這副模樣全是因為他而心口生疼。
那一瞬間,他恍惚感到自己回到了結婚三周年的那天夜晚,然而這次,捧著有深紅印記外套的人卻變成了他。
他忽然明白了為什么當初他裝作沒有看見祁揚領口的那枚唇印時,祁揚會那樣惱怒。
陸瑞安擰著眉,語氣從未如此嚴厲地一字一句反問:“你知道你在說些什么嗎祁揚!”
祁揚粗重而顫抖的呼吸聲陡然一滯,雙目中偏執到近乎瘋魔的情緒霍然消散,只留下一汪清澈水色。
他再也無法維持表面虛張聲勢的咄咄逼人,身體隨著坍塌得支離破碎心一同緩緩伏下,口中絮絮:“對不起、對不起。陸瑞安,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了,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就是害怕……我……”
他語無倫次,忐忑又慎微的目光讓陸瑞安久久無言。
——分明是祁揚強勢地拽著他推進車里,分明此時的祁揚還虛壓在他身上將他禁錮在懷中,卻仿佛陸瑞安才是扼住祁揚咽喉的人。
陸瑞安心頭震顫,他定定地凝睇著祁揚,不由自主地伸手擦拭祁揚眼尾不斷滑落的淚,那溫熱的濕意被冬日的空氣迅速冷卻,卻讓陸瑞安感到格外炙熱,燙得他指尖戰栗。
這團滾燙從指尖流淌過心尖,哽在他喉中,讓他遲遲發不出聲息。
良久,祁揚眼中的光亮隨著干涸的淚痕一寸寸黯淡——他感到四面八方涌來的絕望將他覆裹住。
從前是他逼著陸瑞安和他吵架,哪怕陸瑞安會沉默得讓他生氣,但好歹逼急了也會和他吵上兩句。可現在,陸瑞安卻連一個字都不愿意同他說了。
長而卷的睫毛一點點低垂,似有若無地滑下幾滴水色,從優越高挺的鼻梁尖擦過,悄無聲息地落在陸瑞安的頸側,與薄薄一層皮膚覆蓋下的躍動疊合在一起。
祁揚深吸一口氣,他竭盡努力地想要朝陸瑞安露出一個笑,慘淡收場,卻忽然感到一片溫熱輕輕握住了他的手腕。
祁揚睫毛輕顫,連忙抬眼,撞入陸瑞安深邃而復雜的目光注視中。
陸瑞安看著他,輕聲問道:“為什么躲我?”
祁揚吞吞吐吐,最后委屈巴巴地憋出一句:“……你別趕我走。”
陸瑞安心頭狠狠一抽,疼得他的呼吸在那一瞬間停滯。
他忍不住發問:“洛明起到底跟你說什么了?”
“他說你來相親了。”祁揚終于神智回籠,他意識到自己剛剛說了些什么,訕訕地偷瞄陸瑞安的神色,小聲回答,“我纏著他要了地址,就來了,本來是想問前臺你有沒有在酒店……”
“前臺怎么說?”
“她沒說。”
“那你……”
“我又問了門口賣古董的大爺,他說看到你跟別的男的一起進酒店了。”祁揚自知犯錯,連辯白的聲音都微弱得不再和以前一樣理直氣壯,“我沒想干嘛的,我就是、我就是找不到你著急,我以后不這樣了,你別討厭我……行嗎?”
陸瑞安一時無言,心像一朵浸了檸檬汁的云,被祁揚反復揉捏擠按,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