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陸瑞安對待他的態度突然轉變了?
一直到陸瑞安準備動身去學校守學生晚自習,祁揚也沒能琢磨出緣由。
陸瑞安的異常親昵讓祁揚不舍得和他分開,遲疑地跟著即將出門的陸瑞安來到玄關。
他佯作隨意地提議:“正好我也回去了,順路送你去學校吧?!?
陸瑞安沒有如他想象的那樣露出訝異的神色,看向他的眼中只有轉瞬即逝的意外,緊接著凝起更深邃復雜的情緒,他默不作聲的注視讓祁揚不禁忐忑。
少頃,陸瑞安溫聲問他:“你明天不用去公司嗎?”
陸瑞安從前從不過問他的工作,此時乍然問起,教祁揚頗有點受寵若驚。
他一時間猜不透陸瑞安的用意,但還是選擇如實回答:“要去,不過早晚打個卡就行了,我同事他們團建還沒回來?!?
陸瑞安點點頭示意自己知情,便沒了下文,看態度是默許了祁揚開車送他去學校的提議。
從家開車到學校約莫十分鐘的路程,兩人一句交談也沒有。
陸瑞安一向寡言少語,很少在非必要的時候主動挑起話頭。祁揚則是愈發感到氣氛的微妙,不知道自己該說什么。
他甚至時不時能在等紅綠燈的間隙感受到身旁似有若無投來的目光,或許只是不經意的一瞥,可偏偏讓祁揚感到被這道漫不經心的視線掃過的皮膚泛起熱意。
這太不尋常了。即便是兩個人新婚后矛盾最少的時候,陸瑞安也不會將過多的注意力投到他身上,更別談像現在這樣明顯地頻頻看他。
祁揚很想問出來,可他每每想張嘴說些什么的時候,就發現自己的語言組織能力簡直一塌糊涂。
這樣的糾結一直持續到車泊入校外一百米的臨時停車位,停在一周前同樣的位置,這次祁揚卻沒勇氣再冒進一次給陸瑞安解安全帶。
陸瑞安低下頭,自己動手解開安全帶。他的手指按上車門,卻沒立即推門下車。
他再一次抬眼看向祁揚,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相撞。
祁揚的目光猝不及防地閃爍了下,繼而專注地等待。
“這幾天中午在食堂遇見了洪老師,他跟我說,你們班有幾個同學說是約了你過幾天要回來看他,問我是不是有這回事?!标懭鸢餐nD一秒,接著道,“他不知道我們結婚和離婚的事,只知道我和你關系好,所以來問我,他要定個餐廳請你們吃飯?!?
“哪幾個同學?”祁揚一頭霧水,“我高中的同學沒有來跟我說過這件事啊。”
陸瑞安倒是記得很清楚,很快將這幾個同學的名姓都告知祁揚,祁揚在腦海里緊急搜刮片刻,也只翻出來零碎的模糊記憶。
他難以克制地感到失落,連暗自不滿的一點幽怨也沒來得及在陸瑞安面前藏匿:“……我都快記不得這幾個人了,你怎么連他們的名字都記得這么清楚?!?
他的嘟囔聲很輕,卻極其輕易地被不著痕跡留意他每一縷神色變化的陸瑞安捕捉到了。
陸瑞安沒有立即接話,車內頓時陷入靜默,校外的喧囂淹沒了車內的兩人。
在祁揚默數到脈搏躍動的第三十下,陸瑞安推開了車門。
祁揚失魂落魄地垂下頭,額頭隔著手背抵在方向盤上,渾身上下被洶涌擁來的后悔裹住。
他的眼眶酸熱,不住地在心里譴責自己——祁揚,你不應該抱怨陸瑞安的?,F在好了,又把人氣走了。
他太過沮喪而忽略了陸瑞安停留在車門外的身影,也無心去搭理那不輕不重屈指敲在車窗上的輕響——他以為是路過貼條的交警,又或者是校門外隨時觀察可疑車輛的保安。
祁揚頭也不抬地提高音量喪聲歪氣道:“我是送人來學校的,車馬上就開走,不會停很久!”
“祁揚?!标懭鸢驳穆曇繇懫饡r,祁揚幾乎要以為自己的耳朵出現了幻聽。
他猛地抬頭望過去,匆忙收拾起自己的消極情緒,努力提起嘴角朝陸瑞安投來一個無措的笑:
“怎么了?是不是有要帶到學校的東西落家里了?我馬上回去幫你取。”
“不是?!标懭鸢参⑽澲?,將視線降到車內的祁揚同一水平高度,他也好似終于下定某種決心,在此刻短暫地摒棄所有憂思顧慮,咬字清晰明了地回應祁揚方才的一句隨口抱怨。
他說:“我記不住你所有同學的名字,但記得他們的名字。因為高中時候的你和他們關系很好。還有——”
“高二下學期的那個周六,我來接你回家補習,你看著我朝你走過來的時候,對他們說——你最討厭的就是只知道死讀書、無趣又沉悶、一碗水對誰都端平的人?!?
他終于問出來困擾他多年,一直藏匿在心頭直到腐爛蝕骨也不曾問出口的疑惑:
“祁揚,其實你一直都很討厭我,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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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們下周一周二還是下午六點更新~(●&039;&0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