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拎著糧桶來到陽臺的貓碗架旁,發現架子上是陸瑞安新換好的流動水,碗里的糧還剩了小半,看樣子是陸瑞安早上出門前新添的,但小呆沒吃完。
祁揚緊接著來到貓砂盆旁,發現盆里干凈如新,貓砂上連爪印都沒有,倒是盆旁有一小攤水漬。
祁揚從小到大都是被人照顧的角色,哪有這樣任勞任怨伺候貓的時候。如今熟練地收拾好地上的臟污、給小呆梳毛陪玩結束,連他自己盯著跳上貓爬架的小呆都對自己感到不可思議。
做完這一切就該去公司了,祁揚幾番掙扎,自我說服“只是隨便看看”地去廚房轉悠一圈,喜出望外地發現陸瑞安給他留了早餐溫在蒸烤箱里。
祁揚眼圈一熱,連忙往眼尾一抹。
他心中百感交集,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哭。
即便是兩個人已經離婚了,陸瑞安還是和以前一樣在走前給他留好早餐、怕他偷懶不吃飯傷了胃——這樣的念頭只敢自大地浮出水面半分鐘便灰溜溜地沉入水底。
另一個苦得祁揚笑不出來的可能性冒出來:之前鬧得那樣難看地離了婚,陸瑞安居然還能給他留早餐,是不是代表著陸瑞安是真的不在意他、不在意這段關系,所以像對其他人體貼一樣妥帖招待他這個留宿的“客人”?
這兩個念頭一探頭,就引起祁揚頭腦中卷起一場無硝煙的爭斗,一派是“陸瑞安心里還有我,并沒有真的完全討厭我”,另一派則是“陸瑞安已經完全不在意我了,他只不過是把我當普通人對待”。
然今時不同往日,祁揚不敢、也找不到機會去試探哪一派能勝出這場斗爭。
他一聲不吭地放棄公司最終定在十月下旬的度假團建,拿著公司補貼的一千塊安安心心地留下來給陸瑞安做著田螺先生——早上等陸瑞安出門去學校后去收拾家務、給小呆換水換糧梳毛鏟屎,晚上走前給陸瑞安燉鍋補身體的湯溫著,以便陸瑞安下班回家后能在睡前喝到一碗熱湯——他怕長時間地別有意圖地在陸瑞安面前晃悠會讓陸瑞安厭煩,只好如此。
起初陸瑞安會忙里抽閑給他發消息,問廚房里的煲湯是怎么回事,他急中生智地答說是陶汝成讓他帶的——陶汝成從前就隔三岔五讓司機或者祁湛給他倆帶東西來,因而陸瑞安沒有懷疑。
和傳說里被男主人發現的田螺姑娘一樣,祁揚在周三被突然回家的陸瑞安猝不及防抓個正著。
彼時祁揚正系著圍裙吹著口哨往砂鍋里丟從家里廚房順來的人參,他隱約有聽到開門的聲響,但這聲音被窗外放學后聚在一起玩鬧的小孩的嬉笑尖叫聲掩了大半,沒引起他的注意。
待他聽到屋里由遠及近的腳步聲,下意識轉頭望過去,和滿臉困惑訝異的陸瑞安目光相撞時,嚇得他心跳狠狠一停,手里的勺差點摔地上。
“你怎么在這?”
“你怎么回來了?”
兩個人同時發問。
緊接著,祁揚條件反射地順嘴禿嚕出已經熟得不能再熟的借口:“我媽讓我來給你送湯!”
陸瑞安沉默了幾秒,不知是信還是沒信,幅度極小地點了下頭:“噢?!?
祁揚怕被他追問得露餡,慌亂的目光滑落到陸瑞安手里提著的菜上,當機立斷問他:“你今天不守晚自習嗎?”
陸瑞安還沒反應過來,順著他的目光低頭看了一眼,不知不覺地被他的問話牽著走,慢吞吞解釋:“要守,我吃完飯再回學校?!?
“你之前不都是留在學校吃飯嗎?為什么今天突然回來吃飯了?”見陸瑞安順利被轉移注意力,祁揚暗自舒了一口氣,上前兩步去接陸瑞安手里的菜,陸瑞安便松開手、挽起袖子洗手打算和祁揚一起準備晚餐。
他的問話漏洞百出,但凡陸瑞安細究就會注意到祁揚的話說得好似之前每一天下午這個時候他都在,所以知道陸瑞安留校吃飯,下晚自習才回。
然而祁揚的話勾得陸瑞安想起焦頭爛額快一個月的事,忽略了這其中的異樣。
他猶疑地抿了抿唇,不知道該不該和祁揚提及自己的工作,簡明扼要道:“我的飯卡給了學生,中午跟同事一起,下午回來簡單吃點也不算費時間。”
“是上次晚上你突然被叫回學校和你同事去接的那個女生嗎?”祁揚轉頭問他。
兩人沒有經過交涉或確認,不約而同地在臺前站定,分工立時一目了然。
陸瑞安點點頭,從祁揚手里接過洗好的菜放在案板上,垂著眼切菜。
祁揚調出腦海里與那女學生相關的為數不多的記憶,問陸瑞安:“她出什么事了?怎么你的飯卡要給她用?”
這是學生的隱私,況且從前兩人婚后也不曾過問彼此的工作,陸瑞安原本不打算和祁揚過多談及。可這件事既不適合和同事討論、給本就繁忙的同事添負擔,也不適合上報主任給學生帶來壓力,思來想去,竟然只有此時的祁揚這個校外人士的看法最客觀可行。
陸瑞安低嘆一聲:“上次回校后,我查了班上女生住宿的名單,恰好有兩個宿舍還沒住滿,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