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陸瑞安松了口氣,“麻煩你了。”
“再說這種客套屁話小心我把你趕下車,”洛明起納悶,“你怎么回事?咱們以前都還好好的,你和祁揚結(jié)婚之后就對我客氣了很多,見色忘兄弟是吧?”
“沒有。”陸瑞安被他說得低了低臉,不過在他這樣的調(diào)笑下很快自在了不少,“是我應該說的。這些年都是你在幫我照顧家里,我也不知道要怎么才能還你人情。”
“你敢還、我就敢跟你斷絕兄弟關(guān)系,”又是一個路口紅燈,洛明起抬起右肘恨鐵不成鋼地給了陸瑞安一下,“老早就說過了,咱媽又不是你一個人的媽,還是我干媽呢,我作為干兒子隔三岔五去看望一下怎么了?你這人真小氣,還不準我盡孝啦?”
“我不是這個意思。”陸瑞安憋出一句,“我……沒能回家里幾回,要不是你在,我也不能完全放心。”
他話說得不算明確,不過洛明起聽懂了,寬解他:“我知道,你放心吧,有事我肯定第一時間和你說,你也得第一時間通知我才行。就像這次,干媽摔了你怎么不提前和我說?就算我是在出差,那要是你沒空、我也沒空的時候,我還能拜托其他朋友呢是不是?別總試圖一個人扛完所有事,你吃不消的。”
他不知道陸瑞安聽沒聽進去,也不打算再反復啰嗦,岔開了話題:“剛進來的時候顯示屏上沒剩幾個車位了,幫我盯一下你那邊有沒有空車位,有的話給我說一聲。”
如洛明起所說,店里人多,菜上得慢,先上了飲品甜品和小零食。陸瑞安一向安靜話少,自然而然地由洛明起牽起話頭聊兩個人上學時期的往事。
“我六年級的時候可羨慕你了,成績好、年年拿三好學生獎,最重要的是——你從來不挨打!”洛明起感慨,“我那時候一點心思都不在學習上,整天就琢磨怎么能從我媽那兒多騙點零花錢去游戲廳,那時候還納悶呢,怎么我媽一抓一個準?明明我的借口已經(jīng)天衣無縫了啊!結(jié)果去年除夕回家吃年夜飯,聽我侄兒給我姐說,交完資料費剩下的一百丟了二十五塊五毛、只剩下七十四塊五的時候,我就回過味來了,原來我當年的借口這么拙劣。”
陸瑞安被他繪聲繪色的演繹逗樂,被他帶著不知不覺地一同陷入回憶:“我那個時候好像沒有特別需要用錢的地方。”
“是唄,你那個時候可乖了,飲料也不喝,就每天帶杯子接水去學校。”洛明起努了努嘴,“所以你在姜女士嘴里一直是‘別人家孩子’中的典范,她老拿你來和我比,要我向你好好學習。其實那個時候我還討厭了你一段時間來著,有一個月我天天偷偷往你書包的側(cè)兜里塞土,結(jié)果你一直沒發(fā)現(xiàn)、還對我很好,路上我被我媽罵的時候幫我說話,搞得我挺愧疚的。再后來,上了初中咱倆一個班,我和你待一起的時間比跟我爸媽一起的時間都長,發(fā)現(xiàn)你確實很好,可惜我學不來。”
陸瑞安垂下眼,輕輕笑了下:“其實我知道。”
“那你怎么不對我生氣?”洛明起不解。
陸瑞安搖搖頭,溫和道:“我習慣了。而且也不是很影響,倒出來再擦干凈就好了。”
洛明起不知想到什么,笑意一滯,不輕不重地低嘆:“其實小孩最壞了,我覺得人就是性本惡。不然為什么年紀那么小的孩子就能無師自通要去欺負別人呢?”
陸瑞安沒有就這個問題繼續(xù)討論,慢吞吞地抿著熱茶,冷不丁地開口:“其實那個時候我也很羨慕你。”
洛明起眨了眨眼,很感興趣地問:“你羨慕我什么?羨慕我媽揍我啊?”
陸瑞安失笑:“不是。你很開朗,和班上的同學能很快玩到一起,我很羨慕。”
“開朗的人多了去了,那祁揚比我不是更開朗、開朗到叫年級主任請了三次家長,你也羨慕?”洛明起脫口問完心里咯噔一響,猛然意識到自己似乎觸及到了今天不應該提的話題,他不動聲色地注意著陸瑞安的神情變化,心里賞了自己一個大嘴巴子。
陸瑞安捧著茶杯的手指動了動,他唇角的笑意依舊,但沉默了近半分鐘的時間才慢慢地點了點頭,輕輕應:“嗯。”
第一面見祁揚的時候,他就分外清晰地感受到了自己和祁揚之間的差距——祁揚是被家里人都深深用愛呵護的小孩,他跋扈、囂張又驕橫,像盛夏的太陽,因為太過熱烈而使得一切靠近他的陰暗被燙傷。
他羨慕祁揚的明媚張揚,哪怕祁揚和自己認識的第一年總是挑鼻子挑眼地不對付、明里暗里和他作對,他也沒有生氣,只是羨慕,羨慕祁揚能擁有給予他驕縱底氣的家庭和朋友支持。
陸瑞安被這個話題勾起沉寂已久的童年回憶,目光逐漸變得散漫而短淺。
如洛明起所說,他鮮少挨打,上初中住讀之后父母更是從來沒有對他動過手,可是他對學生時期的回憶卻只剩下小心翼翼和茫然無措。
從有記憶開始,每一餐飯上,他都會聽到母親計算家里的每一分支出、每一筆欠債——房貸還有二十八年才能還完,這個月的工資只夠一家人的生活,父親又在不知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