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為這件事可以被他深埋心底,然后被漫長的歲月腐蝕并煙消云散,不會留下痕跡。
可是,兩年后的今日、離婚冷靜期的最后一天,祁揚再次穿著這套衣服站在了他面前,他避無可避地意識到:他忘不掉,也一直在介意著。
介意著有別的人和祁揚搭建親密關系,介意著祁揚不給他解釋,介意著自己沒有勇氣更沒有立場去質問。
祁璐的出現,讓他恍然自己耿耿于懷兩年的事只是一個烏龍,也感到自己的介懷是個笨拙可憐的笑話。
“陸瑞安,我就這么讓你討厭?連話都懶得跟我說了?”陸瑞安陷入沉默的一分鐘讓祁揚惱火。
后知后覺蒸發的酒意短暫麻痹了陸瑞安敏感又謹慎的神經,切斷了會阻礙勇氣的自我克制和遲鈍,他的思緒被祁揚的話拉回現實。
他迷茫地望了一眼對面黑漆漆的綠化林,聽到自己困在兩年前的聲音,在此刻不合時宜地問出口:“祁揚,口紅印是怎么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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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蓄念十一·唇印(3)
話既已問出口,陸瑞安幾乎是瞬間就做好接收祁揚怒火的心理準備,無論祁揚是生氣還是會和他吵起來,他都能接受。反正……明天就離婚,以后他也不會再有機會見祁揚。
時間的流逝在此刻具象化,變成了鬢邊的風、樹間窸窣的葉,還有陸瑞安的心跳聲。
明明兩個人都彼此心照不宣地知道答案,可祁揚竟然一反常態地緩和了態度回答他:“是璐姐的,就是晚上吃飯來和你打招呼的堂姐。”
祁揚叫的代駕到了,他把鑰匙從兜里摸出來拋給代駕,回頭看了陸瑞安一眼,兩人一同坐進后座。
祁揚接著剛剛的話和陸瑞安解釋:“那天晚上本來是說我們聚我們的,領導聚他們自己的,最后賬算領導頭上,我們自己吃完走了就行。但聚餐到一半,隔壁包廂空間的小領導突然過來了。空降的領導是璐姐,她聽到我也在,過來和我打個招呼。”
“她剛在國外拿到博士學位,不是我們部門的,只是因為公司合作,她有個朋友在這里,所以她來做這個負責人暫時過來待一段時間,之后回她自己公司。她在外面待久了,熱情起來的破壞力程度比我還要高,見面禮節性擁抱的時候聊著天,口紅不小心蹭我衣服上了。”
祁璐性格直爽看起來大大咧咧,其實很心細,馬上就瞧見了祁揚領口上的口紅印,一只手眼疾手快拽住祁揚的衣領,另一只手扯過濕巾試圖擦掉。
“哎喲老天,你這衣服質量也太差了,我這么貴的口紅都給我蹭走了,快點擦掉!我還給你和弟婿準備了禮物,在我車上,本來打算周末去見舅舅舅媽的時候給你倆的,今天好像是你倆的周年紀念日是吧?干脆當祝賀禮物給你倆一起了……哎,你干什么?!”
祁揚不知被她話里的哪個詞觸動,忽然后撤半步掙開了她的手,那口紅印還留著大半,祁璐不解地仰臉看他,緊接著警惕地一瞪眼:“你什么意思?回去故意讓弟婿誤會啊?他生氣我不背這鍋的啊。早聽舅媽說你脾氣怪,現在算是知道了,你可別作妖……”
祁揚的眼睛滴溜溜一轉,忽然狡黠地朝她笑出一粒虎牙:“我自己回去收拾,您請回吧,我要回家了。”
他旋風一般回到席間咕嚕咕嚕灌了自己幾杯酒,其中漏了有一半在身上,染得渾身酒氣,笑嘻嘻和同事們提前道別,又旋風一般在祁璐莫名其妙的目光里離開,在路邊攔下一輛出租車溜了。
祁揚是故意的。從一個月前他就在開始琢磨三周年結婚紀念日要和陸瑞安怎么過了,可一直到紀念日當天,他發現陸瑞安完全不為所動,就好像壓根不記得這件事一樣,早上起來的試探也證實了他的猜想——除了春節和生日,陸瑞安壓根不記得任何節日,連他倆的結婚紀念日都不記得。
這讓祁揚很沮喪,也很憤懣不甘。
他賭氣答應了聚餐,一聲不吭地在席上自己灌自己,突如其來的祁璐和那抹意外的口紅印讓他的大腦已經把主權交出一半的酒精占據,他心里堵著一口氣——他想要陸瑞安看到領口上的唇印,想要陸瑞安詢問他、質疑他、甚至對他發火,無論怎樣都好,起碼不要是忽視。
然而現實給了他重重的一擊,陸瑞安的沉默和體貼的掩蓋讓他腦門嗡嗡直響,胸口有個聲音尖銳嘯鳴著:他不問我,他一點都不在意我!!!
祁揚失去了解釋的力氣——他每次都在事后后悔自己對陸瑞安發脾氣,可是他當下實在沒有別的能讓陸瑞安多注意他的方法。
直到離婚冷靜期最后一天的今晚,他看到陸瑞安無名指上許久不見的戒指,聽到陸瑞安終于問出他等待了兩年的質疑——衣服和唇印。
他有些悲哀地想,起碼說明陸瑞安是在意的,在意這件事,也在意他,盡管客觀上來說,很大程度上是被他刻意為之的陰陽怪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