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什么都好,其實玩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人。
周鈞南想起更多關于夏天的記憶,楊悠樂為他補全一切。回憶海中的潛水員,現在終于下降到海底,眼前散發(fā)著光亮的是一個溫柔的舊世界。
他們騎車穿過樹海。楊悠樂和姜宇在前,他和鄭毅文在后。帳篷搭起來,可以看見腳下碧藍的湖,有著粉色晚霞的天空。所有的畫面都在周鈞南的眼前回放——
“我有車。”楊悠樂指給周鈞南看,“共享單車。”
“姐姐!”周鈞南一愣,果真看見一輛小藍車停在不遠處,“要命了……你從哪里把車騎過來的?你別告訴我你一直在騎車旅行?”
“那不是。”楊悠樂背起包,快樂地回道,“我有一段非常、非常精彩的冒險,之后再慢慢說給你聽吧。周鈞南,我現在覺得世界上沒有什么東西可以打倒我了!”
周鈞南也被她的快樂傳染,跑回去穿上外套,再次騎上那輛老自行車,跟上楊悠樂,兩人慢悠悠地往鄭毅文家出發(fā)。
——和那個夏天一樣。
周鈞南想到那次露營他們聽的歌,說道:“我想再聽一次那首歌。”
“《好風》?”騎在他身邊的楊悠樂接道。
“嗯。”
“我唱給你聽——”楊悠樂清了清嗓子,“好風,吹過肩頭。好人,留在心頭——”
好歌,越過山頭
好酒,灑在胸口
……
一步一步的走
一年一年的游
楊悠樂唱的有些走調,但那又如何?這是來自她身體里最真摯的聲音,也是這么久以來周鈞南丟失的一部分快樂。
他們繼續(xù)向前,周鈞南和楊悠樂經過那棵埋葬著麻雀的樹,周鈞南停下來指給她看:“這里,以前我和鄭毅文一起埋過一只麻雀。”
“欸?你們居然還做這種事。”
“他還在這里吹過豎笛,小星星。”
“好聽嗎?”
“不怎么好聽……”
“哈哈哈。”
“那時候,他很沮喪,外婆剛走。”周鈞南微微喘著氣,“我告訴他,那只是一段漫長的告別,一切都會過去的。后來你不見了,我很著急,他告訴我,每個人也像是小鳥,你就是飛走的那一只。”
楊悠樂的目光靜靜地停留在這棵光禿禿的樹上,再往前,鄉(xiāng)間道路兩旁的樹也都是如此。
“漫長的告別啊……但我飛回來了。”楊悠樂說,“你真的很喜歡鄭毅文,把他的話記得這么清楚。”
“他也很喜歡我。”周鈞南說。
兩人都笑了笑,越來越多的記憶涌上來。楊悠樂說還記得那場夏天的音樂會,她說想要一直留在這里,不想再到別的地方去了。周鈞南一邊騎車,目光一邊看向天空,忽地,有一陣輕柔的風從兩人身后吹來,像是要推著他們,讓他們乘風而去。
這是一陣好風,一陣有魔力的風,一陣夢幻之風。就在這時候,周鈞南側過頭,看見灰色的田野迅速生長著,綠意像是滴入水中的墨汁,無聲無息地擴散開。他再向前看,那路兩旁的樹在不斷地抽出新芽,風繼續(xù)吹,所有的樹長爭先恐后地長出新葉,等到周鈞南騎到路的盡頭,回頭望去的時候,那片想象中的樹海在風的吹動下發(fā)出“嘩啦啦”的聲響。
他們要到了。
時間可以加速,夏天還會再來。
周鈞南的心頭是一陣難以形容的輕松,仿佛他越接近目的地,自己身上的衣服便一件件地減少,直到他只穿著那件白色襯衫,讓夏日的風穿過他的身體。
“鄭毅文!”周鈞南快樂地喊,“姜宇!鄭毅文——我?guī)Я艘粋€人過來,她要跟我們一起出去玩兒!”
鄭毅文和姜宇聞聲走出院子,楊悠樂也喊道:“鄭毅文!姜宇!”
“啊——”姜宇甩開鄭毅文的手,迎著風向兩人跑來,“樂樂姐姐!”
這一刻,鄭毅文倒像是變成了一尊雕塑,他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楊悠樂跳下那輛共享單車,她率先抱住姜宇,再然后向著自己跑來。女孩用力地抱住他,鄭毅文被她撞得往后退了一步,站穩(wěn)后小聲地呢喃:“姐姐?你回來了?”
他感到一陣頭暈,目光看向不遠處,周鈞南坐在自行車上,單腳踩著地面,對著他燦爛地笑。
好風帶來一只歸家的小鳥。
告別也不全是悲傷的事情。
周鈞南笑著看鄭毅文,雙手對他比了個心,用口型對他說:“是真的!她回來了!我……愛你。”
—麻雀們的漫長告別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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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部end~寫到這里我也終于松了口氣,感謝大家看到這里!
明后天(13、14)休息,還是老樣子,周四再見~
ps:本文還剩下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