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時朝他們后邊那桌看。那桌坐著幾個男人,一看就都是學生,只不過不是小學生,是眼里透露著清澈愚蠢的大學生。其中喊鄭恩之的那人戴著半框眼鏡,笑起來和饅頭一樣。
鄭恩之沒聽到,頭也沒回。喊他那人直接站起來朝他走過去。
嚴時想要過去已經來不及,那人毫不客氣地坐在了他的位子上,和鄭恩之緊挨著,胳膊搭上了鄭恩之的肩。
鄭恩之還在悶頭吃面,過了幾秒才忽地扭頭看向坐在旁邊的人。
從嚴時這個角度看像是親在一起。他臉色一沉,快步沖過去,鄭恩之已經搬著小馬扎朝后面挪了兩步。還有幾步距離,嚴時站住腳步。
他聽到那人笑得憨乎乎的,朝鄭恩之說:“嘿嘿老師,五年沒見你居然還記得我!我好幸福!”
嚴時:。
那你可太容易幸福了。
嚴時的角度看到鄭恩之臉蛋鼓起來,一眼就知道他是在笑。
鄭恩之很客氣地說:“謝謝你,我也很開心你記得我。”
“應該我謝你!當時集訓要不是你我都考不上大學!”那人說著就想要抱一下鄭恩之,嚴時提高聲音,很急地喊了一聲“恩之”,阻止了他對鄭恩之的親近行為。
“啊,”鄭恩之起身站到嚴時身旁,和他介紹,“這個是我之前帶集訓班的學生,齊銘。這是我…哥嚴時?!?
齊銘大大方方地朝嚴時伸出手:“哥你好!”
嚴時微笑著和他握手打招呼。
“別站著呀,坐,坐,”齊銘說著,特自覺地坐到了對面,身體微微前傾,繼續和鄭恩之講話,“我媽當時還說要當面謝你來著,但是那會兒沒你聯系方式,也找不到你,就不了了之了。給我媽愁死了都。對了老師,你現在在哪兒任教???”
嚴時不動聲色地從桌子底下握住鄭恩之的手,鄭恩之撓了兩下他的手心,回答齊銘的問題。
“你怎么不繼續帶集訓了???”
鄭恩之笑了一下:“我那時候是兼職,賺外快的。”
“可是你這水平不該教小學,怎么不教高中啊?”
鄭恩之臉色僵了一下,說:“你過譽了,我水平有限…”
……
齊銘這人話特別密,聊起來沒完,和嚴時也能聊起來,還拿了他桌的酒和嚴時喝,要不是他朋友來喊不知道還要邊喝邊講多久。
倒是沒耽誤鄭恩之吃飯,上來的烤玉米他也都吃完,吃飯時,鄭恩之拿起一串就要看一眼嚴時,嚴時和他眼神一碰,很聽話地和他一起吃。
齊銘回桌后又和他朋友喝了不少,走前還走到鄭恩之他們這桌跟前,忽然笑了一下,喊道:“鄭老師!祝你和你哥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我操銘子你說哪門子胡話呢!”扶著齊銘的人和尷尬地朝他們笑笑,架著齊銘走了。
這會兒燒烤攤人還不少,都朝他們這邊看過來。嚴時和鄭恩之對視一眼,倆人臉都通紅,互相看著笑了起來。
嚴時抬手放在鄭恩之吃得圓嘟嘟的肚子上,靠到他耳邊,聲音很低:“鄭老師,你學生祝我們早生貴子?!?
鄭恩之面色羞赧,臉蛋燙得不行,他小聲嘟嘟:“你,他,他講話不著調,你不能和他一樣……”
嚴時忽然抱住鄭恩之:“我只有你一個寶寶,這輩子不會有別的寶寶。”
吃好飯回家,嚴時走路總是往鄭恩之身上黏,鄭恩之抬手摸摸嚴時有些燙的臉,手腕一下子被嚴時捉住。
嚴時眼睛黑亮,在路燈底下閃著光,他眉心微皺,手掌摩挲著鄭恩之的手背說:“寶寶,我不高興?!?
鄭恩之眼睛一亮,湊上去啵了下:“怎么不高興???”
嚴時很慢地眨了兩下眼睛,語速也很慢,帶了些委屈:“只差了五年?!?
你就把我忘了。
你記得他,不記得我。
我想要你記得我。
嚴時怎么都說不出口,畢竟這不怪鄭恩之。他們只有一面之緣,和幾個月的朝夕相處不能相提并論??蓢罆r就是心里不舒坦。
他怪自己,他恨不得現在穿越回去,立刻告訴十一年前的鄭恩之他很喜歡他。
鄭恩之遲鈍地問:“什么五年?”
“沒,我喝多了,”嚴時喉嚨哽了下,說,“我沒有吃飽,所以不高興?!?
鄭恩之和他十指緊握,和他一起向前走,嘟囔:“誰叫你不吃總看我?!?
嚴時語速慢慢:“我就喜歡看。如果可以不睡覺不上班不眨眼,我想要每天二十四小時都看你。”
嚴時直白的話讓鄭恩之覺得臉熱,步速都莫名提快許多。
“寶寶……不要走那么快,我腿老打彎?!眹罆r今晚喝得有點多了,他被鄭恩之拽著胳膊,被迫跟上他的步伐,一個趔趄沒注意,朝前倒去。
他先一步松手,不想帶倒鄭恩之,結果鄭恩之握得比他還要牢,倆人一塊倒下來。好在嚴時抱著鄭恩之,沒讓他磕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