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一只三孔插座。
“饅頭聽話,下去。”
饅頭從嚴時身上站起來,胖爪在嚴時胸口踩了兩下,后爪在他大腿上蹬了一下,跳下床,在床邊急得原地轉悠。
嚴時皺眉看了眼手機,已經十點了。他還是第一次睡這么沉,鬧鐘都沒把他叫醒。
微信有一條推送消息,是鄭恩之發來的。
-醒了發個消息!
嚴時回復。
-早上好
有人敲門,嚴時半睜著眼套上衣服去開門,門外面是提著早餐的鄭恩之。
“嚴老師早上好,今天的早飯是豆腐腦和小籠包。”鄭恩之晃晃手里的袋子,遞給嚴時。
“謝謝。”嚴時接過去,他原本滿臉倦意,見到鄭恩之立馬清醒起來。剛睡醒,腦子都不會動,完全沒考慮到收拾一下再去開門這件事。
嚴時有些絕望地想,之前為見鄭恩之所做的一切全部功虧一簣。在鄭恩之眼里,他不再是那個形象良好干凈利落又十分自律的嚴老師,而是睡懶覺的大邋遢。
嚴時要瘋了。
但他還是故作從容地往旁邊站了一點,邀請鄭恩之:“要進來嗎?”
鄭恩之說:“我衣服還沒洗完,洗好來找你。”
這時嚴時才看到鄭恩之另一只手上還有洗衣液的泡沫,鼻尖縈繞著一股濃郁的香氣,和鄭恩之平時衣服上的味道很像,只不過衣服上相對來說淡一些。
“什么牌子的洗衣液?”
問完這話嚴時有點愣住了,他本來是想說“好”的,但不知道為什么從嘴里蹦出來這樣一句話。
“……”嚴時把鄭恩之問住了,他實話說,“我也不知道,在藥店買藥送的。”
他又說,“家里還有一桶,我拿來給你。”
“好。”嚴時很快說道。
……嚴時想說“不用了”的,但他的嘴巴比他大腦要快。
鄭恩之很快回家拿來洗衣液放到嚴時手里,嚴時悲傷又絕望地覺得自己此刻像個乞丐。
為什么沒有人能發明一個可以在現實生活中撤回消息的功能。
嚴時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樣的表情和鄭恩之說了謝謝,又是怎么和鄭恩之道別。
他只知道那桶沉甸甸的洗衣液像極了他的恥辱柱。
嚴時洗漱好坐到餐桌吃早飯,饅頭在他腳邊急得不行,實在忍不住“汪”了一聲。
嚴時這才想起來還沒遛狗。他向饅頭道歉,又安慰它幾句,很快吃好早飯,換好衣服帶饅頭出去。
下樓前敲敲鄭恩之的門,門很快打開一條縫。
嚴時戴著鄭恩之送的那頂鴨舌帽,穿了件白色運動外套和黑色短褲,將手里的狗繩給鄭恩之看:“我去遛饅頭,回來帶你去吃好好。”
“好。”
嚴時所說的好好,是一家在歲水街深巷里的私房菜館。位置偏僻,車子開不進去,只能停在外面,再步行進去。
拐過好幾個巷口,鄭恩之都有些繞暈了,才看到那家院子里已經有很多人的小店。
門頭正上方沒有招牌,只有一塊看起來很破舊的木板隨意立在墻邊,上面是用毛筆寫的店名——“一碗”,看起來像是小孩子寫的。
門里面是一個庭院,庭院不算大,收拾得很干凈,擺了六張小桌子,都坐了人,院子墻邊擺了一排小馬扎,有五六個人坐在那兒排隊,上方搭著一塊很大的布,用來遮陽。
正對著大門的是一棟二層小樓,樓周圍有很多綠植,枝繁葉茂,蒼翠欲滴。
嚴時看到鄭恩之朝墻邊排隊處走,握住他的手腕說:“我定了位置,咱們直接進去。”
“嗯,嗯。”鄭恩之應著,任由嚴時牽著手腕往那棟二層小樓走。
店內裝潢溫馨明亮,唯一奇怪的是吧臺很矮。
嚴時同坐在吧臺后面的人打了下招呼,他坐在輪椅上,抬手朝二樓指了下,他講話有些慢,而且會頓:“二樓,小陽臺。”
“謝了。”
木質樓梯不算寬,無法容納鄭恩之和嚴時兩個成年男人并肩上行,嚴時讓鄭恩之先上。
鄭恩之走在前面,三十多階臺階,他回頭不下三次看嚴時,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怎么了?”
鄭恩之停住腳步,微微皺眉,靠近嚴時壓低聲音,很認真地說:“雇用童工是違法的。”
嚴時笑出聲來,雙手放到鄭恩之肩上推著他上樓:“他都二十多了,哪里是童工。”
“你怎么知道?”
上到二樓,小陽臺被玻璃窗罩住,里面有一排花架,上面養了很多花草,大都是多肉植物。
陽臺擺著的飯桌是一張四人桌,但另一邊緊挨著花架,只許兩人并肩而坐。
兩人落座,嚴時坐在鄭恩之左側,說道:“我和這家店老板認識,那位‘童工’是他男朋友,等吃完介紹你們認識,”嚴時把菜單遞給略微有些吃驚的鄭恩之,“看看吃什么,他家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