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年美紅低低應著,想起那還是他倆上小學時候的事。
當初兩個孩子認識沒多久就親近起來,大年那個犟驢脾氣,跟誰都八百個不服,偏偏就對小繁言聽計從,犯起渾來也只有小繁拉得住。而小繁這孩子從來心門緊閉,對除了大年以為的任何人都溫和禮貌卻疏離,只有大年能天天拉著他說話,跟他開一些沒輕沒重的玩笑。
兩人明明性情喜好天差地別,卻意外地相處融洽,讓當時焦頭爛額的她深覺慶幸。
而這樣的投緣與合拍,如今看來,已經分不清是福是禍了。
門外響起一陣爽利的腳步聲,江代出買完東西回來了。
那大姐正對著年美紅舉過來的色卡遲疑不定,“你挑的這個色是不是太淺,感覺像年輕人染的,我這五十歲的人染上能行嗎?”
江代出進門時正好聽見,立馬拿出他幫年美紅吆喝的看家本事,“哇,那您看著也太年輕了,我以為您就三十多歲。”
他指著年美紅手里的色板,“我媽給您挑的這個多適合啊,染完再年輕個十歲,我都得叫您姐姐了。”
雖說是夸張的馬屁,但也聽得大姐心花怒放,“還姐姐呢,明年你東子哥結了婚,指不定后年我就成奶奶了,就屬你嘴甜。”
江代出自小長在這小店里,只要往這一站,那絕對是嘴最乖最甜最會哄阿姨嬸子們開心的,“哇!有我的喜糖沒?”
“沒誰的還能沒你的?到時候你來吃喜酒,要多少隨便往兜里揣。”
江代出呲牙一樂,“那先謝謝美女姐姐。”
大姐被他逗得樂不可支,沖著年美紅指了指江代出,“大美啊你快聽聽,你說大年這小嘴,他還能沒小姑娘喜歡?我看他絕對有那左擁右抱的本事。”
年美紅抿了抿唇,沒有搭腔。
江代出聞言不屑地反駁道:“左擁右抱算什么本事?一輩子守住一個才是本事。”
江致遠身邊那情人小蜜左一個右一個,全是奔著錢來的,他看著也沒什么意思,有錢誰都可以。他知道好些男人羨慕江致遠,但他不,他倒羨慕賀偉東那個爛酒鬼,何德何能有那樣情深不渝的妻子。
他會比賀偉東對他媽好上千倍萬倍地對賀繁,那賀繁一定也會越來越愛他。
那大姐聽了又吃驚又好笑,“哎呦真的假的啊?不當風流漢要當癡情種啊?”
江代出聽了一點不覺得臊,還勾著嘴角滿臉自豪,“那當然了,我肯定一心一意對我喜歡的人,我認準他我這輩子就不改了!”
旁邊的年美紅冷不丁身子哆嗦了下,江代出轉頭,見她把手上調色碗里的染發膏濺了一身,幸好是穿著圍裙,只有脖子上弄了一點。
“媽你站著別動。”
江代出連忙扔下手里的塑料袋,轉頭拿了個毛巾在水龍頭底下沖濕了,回來幫她把染發膏抹了下去。
低頭一看,發現年美紅手上也沾著不少,疑惑地問:“媽你怎么沒戴手套?”
年美紅從木然中回過神來,這才放下手里的調色碗,去水龍頭下把手洗了,把塑膠手套戴上。
然而身上的臟圍裙就那么穿著,不擦也不換,江代出提醒她,她才想起來處理一下。
等那個做頭發的大姐走了,年美紅收拾東西的時候,江代出又進來了。
他感覺他媽今天從回來就看著不對勁兒,心神不定似的,問賀繁,賀繁也這么覺得。
實在放心不下,他就過來問問。
“媽你今天怎么魂不守舍的?是不是小姨有什么事?要有事你和我說,我這么大了能幫你想辦法,還有賀繁也能一起想。”
年美紅拿著抹布的手一頓,又繼續擦臺面,“你小姨沒事兒,她挺好的。”
不好的是她,下午恍恍惚惚地去了妹妹那,進屋才發現自己空著手,要帶來的那一箱酸奶早不知道落在了哪。
“這不快過年了做頭發的人多嘛,我這幾天有點累著了,總犯困。”
年美紅腦子里亂糟糟的,實在想不出什么理由應付江代出,隨口敷衍了一句便打發他回屋睡覺。
等江代出真要回屋的時候又慌里慌張地叫住了他。
江代出問她怎么了,她眼神閃爍地說沒事。
可等他進去,卻一晚上在他跟賀繁的門口徘徊好幾次。
第100章
江代出跟賀繁第二天就去看了小姨,確認她和肚子里的寶寶都沒事,這才放心下來。
但更加不解為什么這幾天年美紅就跟丟了魂兒似的,不是一驚一乍就是走神發愣,有時站她旁邊叫她都聽不見,問她她又不肯說。
年前鍋爐廠一放假,賀偉東便意料之中地整日不著家,就算回來也是三更半夜,且必是喝了酒的。
江代出跟賀繁已經睡著了,忽然被外面猝然響起的拍門聲和富貴的叫聲吵醒,不知賀偉東是翻不出鑰匙來,還是又給丟了。
出來就見年美紅已經先一步去開了門,看樣子又是一直沒睡在等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