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店里人不多,賀繁付了錢就在一旁等著,看劉可欣在許愿墻那邊悄悄貼心愿紙條,低下頭裝作沒看到。
正翻著手機,余光瞥到劉可欣忽然轉身看他,見他發現了,更是一臉興奮地使勁兒朝他招手。
賀繁不解地走了過去,劉可欣抬手指著墻上的便簽紙興沖沖問他:“賀繁,這個江代出,是不是六班你的那個這個hf說的是你嗎?”
滿墻都是淡綠色的便簽紙,一模一樣地擠作一堆。賀繁循著劉可欣所指看到一張略顯皺巴,上面字跡很多的,一下認出是江代出給他看過的,“想跟hf當同學同桌”的那張。
不過原本那行字被用紅筆畫了個大大的叉,旁邊加了“無效”兩個字,實在幼稚得顯眼。
那下面還跟了另外一行字,遒勁張狂地寫著:你別想了,他是老子的,不服來三年六班找我。
那筆跡賀繁一看就知出自江代出之手,何況他還在這句話的下面洋洋灑灑地落了款,留了大名。
驚訝無語了片刻,賀繁發現劉可欣表情眉飛色舞的,忙扯下那張便簽紙握在手里,想了想,還是解釋道:“這個hf不是我,名字縮寫一樣而已,我跟他說過了,他就是鬧著玩的?!?
賀繁以為江代出早把這張便簽紙扔了,事情早過了,哪能想到他還寫了這么一句話貼回去跟人叫囂。
要是hf說的不是自己是別人,被寫字條的人看見這個,指不定要搞出什么誤會。
“他說你是他的誒!好霸道好浪漫??!”劉可欣努力壓抑著澎湃的心情,半掩著臉朝賀繁歪頭道。
想到劉可欣是無論自己怎么澄清,都還把“童養媳”的玩笑當真,賀繁臉上發了熱,“他真的就是開玩笑而已?!?
劉可欣兩手捧住了臉頰,眨巴著眼睛說:“我也想有人跟我開這種玩笑,男的女的都行?!?
一塊兒過來的兩個同學也點好了飲料,看到劉可欣手舞足蹈的,好奇地過來問她遇上什么有意思的事了。
賀繁慌忙把拿著便簽的手插進口袋,朝劉可欣投去個隱晦的眼神,意思是拜托她別說出去。
劉可欣背對著兩人,小幅度地比了個嘴巴拉拉鏈的動作,狡黠一笑,隨口說了個笑話把那兩人糊弄過去了。
這時賀繁點的飲料做好了,他跟幾人并不同路,便打了招呼一個人先走。
剛到公交站,手機在口袋里震動了一下,賀繁拿出來一看,是劉可欣給他發來的一條短信:我用我看過一百本小說的經驗和直覺跟你保證!他超愛你的!
這比江代出紙條上寫的那些胡話還離譜到家。
賀繁實在不懂劉可欣為什么對此油鹽不進,他是個男的又不是女的,江代出愛他一個男的干什么。
女生的心思太難懂了,賀繁不知道怎么回復,就想著不回了。
手機一合上,不經意地,有幾幅畫面忽地在他腦子里一閃而過。
回家的公交車剛好停在面前,賀繁拎著飲料隨便找了個后排的位置坐下。車子啟動一搖晃,腦子里又浮現出了他無意間看過的一本日文漫畫。
當時那漫畫被江代出放在桌上,他看到就隨手翻了翻,翻到兩個男的在接吻。他有點意外,又想到書這東西本就包羅萬象,也許講的是那種罕見的同性戀也說不定,他之前在電影里也看到過。何況對白全是日文,也有可能他看不懂,沒明白作者實際表達的意思。
就像忘了那張心愿紙條一樣,他也忘了這件事,完全沒有意識到江代出會看這種漫畫意味著什么。
偶然間那張紙條回到了他手里,他也莫名又想到那兩個接吻的男人,不知怎么的,就把江代出那不肯跟自己吐露,只能一個人思考的“心事”聯系在了一起。
像一枚炸彈轟然炸開心湖,掀起層層波瀾。
公車忽然一個急剎。
賀繁正愣著神,手里飲料沒拿穩,跟著車身猛地搖晃甩了出去。塑封口落地裂開,飲料一下濺得到處都是,坐在賀繁前面好幾位乘客的鞋子和褲腿都遭了殃。
賀繁趕忙撿起地上摔爛的飲料杯,從外套口袋翻找紙巾遞給他們,連聲道歉。
見他是個斯文的學生,眾人沒怎么苛責,看他蹲身擦地上的液體還各自從身上搜羅紙巾給他。賀繁收拾好一地狼藉,跟司機師傅也道了歉,便在下一站下了車。
他找到垃圾桶扔了東西,沒急著去趕下一趟公交,隨著一群匆匆的路人,神思不屬地往前走。
不知是因為剛才擦地蹲了太久,還是指尖拈著的那張意味不明的便簽紙,賀繁覺得腦袋又昏又沉,胸口也發悶。壓在心里許久的不解和疑慮仿佛自動尋到頭緒,將種種細節串聯在一起。
江代出今天沒出門,也無所事事,一會兒看看墻上的掛鐘,一會兒按亮手機,納悶賀繁下課都這么久了,怎么還沒到家,猶豫著要不要給他打電話。
人一旦有了秘密,心境就變得復雜了,以前江代出想接賀繁就去接,想找賀繁就去找,給賀繁打電話只要不影響到他,不加猶豫就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