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這一整盤子都是這個味道。
見賀繁菜還沒嘗就眼圈通紅,一副要哭了似的表情,江代出有些蒙了,趕緊不知所措地放下筷子站起來,像又做錯了什么事似的。
“那那那要不你還是別吃了,我給你拿零食去吧!小姨拿來的零食我沒動,都給你留著呢!”
江代出一邊跑,一邊苦惱地心道,這個麻煩的漂亮弟弟他能不能不要?。?
第23章
賀繁體質差,高燒退后又反復發了幾場低燒,這一場病持續多日才好。
來到錦陽這些天,只接到過一通從首都打來的電話。江致遠打來的,付雅萍不在,說是帶徒弟出國演出了。
賀繁剛被送到陌生環境,人還是懵的,又受了委屈,聽到江致遠的聲音便感覺像繃著的弦斷了,很想原來的家。可也說不上是具體想念某個人,不管是江致遠付雅萍,還是那個對他沒什么耐心的保姆,他就是覺得心里難過。
他電話打著打著就哽咽起來,臉緊緊貼著話筒又不敢出聲,只用手背抹眼睛??傻攘税胩?,江致遠一句也沒提過要來接他。
他眼圈揉得通紅,年美紅在一旁看得也跟著紅了眼,賀偉東不知什么時候出去了,不一會兒從屋外飄進來濃重嗆人的煙味。
江代出也被江致遠叫去接電話,幾分工夫接完掛斷一回頭,賀繁已經哭得肩膀聳動,喉間溢出了小聲的嗚咽。
年美紅心里難受,想過來抱一抱賀繁,可感覺到他似乎抗拒,也就收回手,拿紙巾給他擦眼淚,連聲哄著:“別哭別哭,哭多了眼睛疼?!?
江代出撓撓頭蒙了,“你別哭啊,要是不愿意在我家呆你就讓他們接你回去唄。”
年美紅忙朝他使眼色,示意他出去呆著。
江代出火上澆油而不自知,不情不愿地閉了嘴。
賀繁本就病沒好,哭了這一場,緊跟著就咳嗽起來。誰也沒料到這場感冒最后發展成了肺炎,又引發了哮喘,江代出第一次見著人咳得喘不上氣的樣子,第一次知道隨身的哮喘噴霧器長什么樣。
而一切的根源歸結于自己的惡作劇,著實把江代出嚇了個不輕,夜里總要醒個一回兩回,要是看賀繁睡得沒有動靜,就偷偷下床去試探他的鼻息。
賀繁大病初愈已經是暑假過半,他印著新名字的戶口本辦下來了。年美紅出于對這件事的保密心理,擔心被人發現兩個孩子的生日是同一天繼而挖掘揣測,特地托人把賀繁的生日改晚了十天。
江代出的戶口也順利遷去首都,自己胡亂起的名字江致院跟付雅萍沒有反對,就拍板定釘這么用著了。醫院承擔了醫學鑒定所產生的一切費用,賠給兩個受害家庭各十五萬元精神損失費,這件事便算靜悄悄塵埃落定,自此了結。
除哭過那一場后,賀繁再沒表達過任何對這件事處理結果的感想。反正之前沒人詢問,事后更不會有人在意。
生命到底有什么了不起?不過是稀里糊涂地來到這世上,再被隨便交到什么人手里。若是運氣不好還會被像樹一樣重新拔出土壤,斬斷枝葉根須,皮開肉綻地移栽到別的地方。
八月過半,小城匍匐在盛夏的暑氣當中。
天太熱,把人熱得動都不想動,更別說染發燙頭。
年美紅今早沒什么活兒,做了點家務就空下來進屋看兩個孩子,只看到賀繁在自己桌前低頭寫寫算算,江代出早跑沒了影兒了。
她見賀繁的劉海長了,垂下來有點擋眼,就說想給他剪個頭。賀繁乖順應了,放下筆起身跟著年美紅去了隔壁那間屋。
剛坐上理發椅,江代出就風風火火地從外面跑進來,腳邊還跟著富貴和小旺,頭上也不知是汗還是在哪澆的水,滴答著淌了滿脖子,進門就喊:“媽,我回來了!”
年美紅在給賀繁圍遮布,從鏡子里看到江代出一頭扎到電風扇跟前,開了最大檔風甩著腦袋吹,回身嗔道:“你別這么對著吹,再吹感冒了?!?
“我熱死了?!?
江代出渾不在意地敷衍,心說他又不是賀繁那個紙糊的。一低頭發現理發椅上坐著的人正是賀繁,被特意向前梳著的頭發擋得看不見眼睛,只露出個尖尖的下巴。
“媽,你要給他扎小辮兒嗎?”
年美紅咔嚓咔嚓動了兩下剪刀,從鏡子里白著江代出,“真煩人,你快玩你自己的去吧?!?
說完又補了句:“哦對,廚房有切好的西瓜?!?
敞著的陽臺門外由遠及近傳來一陣笑鬧聲,不一會兒便有三個小孩兒擠到了門口,兩個男孩看著跟江代出差不多大,其中一個手里牽著的女孩看起來很小,穿著胡亂搭配的上衣短褲和不跟腳的塑料拖鞋,羊角辮梳得一高一矮,臉上還掛著兩行清鼻涕。
“賀年你快點,大拐和趙宇航等著呢!”
那個領著妹妹的男孩催促道。
“你們要不要吃西瓜?我媽切好的。”
江代出是個相當大方的人,這種大方與物質條件無關,是那種對身外之物不甚在意,什么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