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靳粒并沒有計較他這時候無意間的小氣,依然讓閆宥能緊緊地抱著自己。
“不開心了就想想我吧,我特別愿意讓你想著,不管你是開心的,還是不開心的?!苯λf。
時間在擁抱中變得緩慢,閆宥一時間要忘記他在來之前發生過的所有事情,記憶里就快只有靳粒在耳邊輕淺的呼吸聲,和他擦在脖頸處軟軟的頭發。
在這樣的時刻,閆宥從前面對靳粒時痛苦的搖擺、迷茫與不解開始無足輕重起來,正確的道路到底是什么方向的,就不再那么重要了。
“有好一些嗎?”
靳粒穿著比較厚實的毛絨睡衣,被閆宥攬在他敞開的羽絨服里。
他說話的時候,氣息溫熱,閆宥就好似周身都被席卷住,在一場南半球很暖的風里面。
“很好了,”閆宥怕他冷,抱他更緊,回答他:“不會更好了?!?
“那以后,還會不會想我???開心,或者不開心?!苯Q瞿樋此L睫毛撲簌著打顫。
閆宥沒忍住笑出來,真覺得靳粒實在很有意思,無論在什么時候都不會忘記要多向他討要一些什么,但又非常地好滿足,只要自己隨口承諾,就如同他已經得到了似的,再不會計較了。
“會的,”閆宥于是承諾他,又碰了碰靳粒的臉頰和口袋里很久還沒有變溫暖的手:“開心,或者不開心,都會記得想你的?!?
靳粒眉飛色舞起來,還想要再說些什么,被閆宥捏住了嘴:“好了,別再說了,要趕緊回去休息了?!?
閆宥護著他從窗戶爬進去,才轉身走了。臨走前又摸到他冰涼的手,凍得紅通通的,指節都僵硬。
到了冬天以后,靳粒的手好像總是這么涼的,閆宥有時候要幫他暖很長時間才能溫熱起來。
靳粒很喜歡借用這一點來博取他的同情,他每次都明明很清楚他的意思,但還是會上當。
閆宥不想知道自己沒有在靳粒身邊的時間里,他到底是怎么忍受的,還是根本也不在乎。只能知道自己已經因此總會惦記著了。
等閆宥回到家的時候,一切已經風平浪靜了。
陳憬獨自坐在沙發上,正在通電話。她神色正常,語氣也很冷靜,偶爾和對面人自嘲兩句,讓人看不出幾個小時前她還在同出軌的丈夫正發生爭吵。
閆宥站在門口,不知道該如何和她開口,還好陳憬也沒時間去挽留他。
于是他徑直走向廚房,掃視未被動過的廚具和空蕩蕩的冰箱。
等陳憬那邊安靜下來,閆宥端著一鍋面和兩碟小菜到餐廳,還沒等他叫他媽,陳憬已經笑著走過來了。
“我剛才給你唐姨打電話,”陳憬主動提起話頭,“閆梁行還想……已經沒事了,你就正常地上學,放學,踏實學習,任何東西都不能影響你?!?
唐姨是陳憬的一位律師朋友,算是通過閆梁行才認識的,如今和陳憬更為熟稔一些。
閆宥中午和晚上都沒怎么吃東西,現在也仍然吃不下什么,看了眼欲言又止、又很快恢復從容淡定的陳憬,點了點頭,說:“媽,我在放寒假?!?
“忙忘了,對不起啊兒子。”陳憬不見尷尬,給閆宥夾菜。
餐桌上沉默了許久。
直到兩個人吃完飯,也沒有什么能夠再留在這里的理由,閆宥才起身收拾桌子,走出餐廳時,回過頭和陳憬說:“媽,如果我能幫你什么,就太好了?!?
這一瞬間他也覺得自己有些虛偽。除了閆梁行帶給她的傷痛外,剩下的麻煩可能都來源于他自己。
陳憬一直沒有回答他。但在閆宥走到廚房時,聽到餐廳里有細碎的抽噎聲,不必要他再去打攪。
在除夕前的這一周中,閆梁行終于沒有再回過家,盡管他本來一個月里回家的次數也屈指可數。
但閆梁行單獨來找過兩次閆宥,話題是離婚夫婦老生常談的孩子分割問題。
閆宥對他爸的感情很復雜。
說恨,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資格恨一直給他提供著最好的資源的他爸。說愛,好像也還沒能到那個程度。
曾經他以為他爸至少是為了這個家在打拼,現在他爸到底為什么始終游離在這個家之外,原因就不太明了了。
至少陳憬已經不在乎了,閆宥就也沒什么資格去指摘什么。
關于未來,原本明晰的一切都模糊起來。
如果他有選擇的余地,閆宥甚至不知道他應該跟誰走??梢缘脑挘胱约阂粋€人,避免在以后成為誰的累贅。
閆宥度過了一個相當充實的除夕。
他跟隨陳憬回到姥姥家,老人家的身子骨看起來還很硬朗,氣宇軒昂地等他們過來。
除夕夜的餐桌上,因為沒有陳懌,每年過年的菜色都很簡單。
老人家先是對他們除夕當天回來表示不滿,又繼續了慣常的話題——勸陳憬多注意家庭,和罵陳懌為了個男人和家里決裂。
閆宥不愛聽她這番翻來覆去的車轱轆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