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人應該是要學會趨利避害的。
靳粒曾經因為喜歡閆宥而獨自做過許多有些荒唐的事,雖然他自己并不覺得,只是徐嘉言這么說過他。但靳粒也知道,自己在向著一條很不可控的方向行駛,帶給閆宥麻煩,可能也讓自己麻煩。
不過他本來就一直喜歡自找麻煩,因為靳粒從來都知道自己喜歡同性,并且喜歡上一個很優秀、很受歡迎、性取向和他不同、也沒什么地方是和他相同的人。對于這兩點他都不肯放棄過。
事實證明,也很難放棄了。
閆宥的眼睛在雨中略顯模糊,但說出口的話十分清晰:“這是什么意思?”
靳粒看到閆宥的大拇指很輕地摩挲了一下自己食指的關節,是剛才靳粒也撫摸過的地方。
他沉默,過了一會又聽見自己說:“喜歡,對朋友的喜歡……很喜歡你,作為朋友。”
“我朋友很少,閆宥。”最后的語氣已經帶著乞求,靳粒很想說,我們走吧,不要再聊下去這個話題了。
幸運的是,閆宥真的如靳粒所愿并沒有再說什么,很快且重地摟過他的肩膀,把他扯向自己的傘下。靳粒自己的那把大傘還沒有打開,被閆宥沒收掉,兩個人重新向雨里走去了。
“今天到底是為什么?你不說,我就不知道。”一直到走進宿舍樓,閆宥才又開口同靳粒講話。
宿舍樓燈火通明,靳粒避無可避。剛才被閆宥摟得很緊的酸麻感還沒消失,他很想轉動一下胳膊,但察覺現在不是一個好的時機。
“對不起,閆宥。”靳粒想了會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道歉。
“你有什么好對不起的?是我非得回去找你一趟,我向你道歉行不行?”
靳粒很無措地站在原地,抿著嘴唇不說話,閆宥就自己消了火氣,很無可奈何地說:“還要做朋友的話,就告訴我今天為什么這樣。”
靳粒怔了怔,隨后很急切地看向閆宥,說:“分寸,我應該要有分寸,但我不知道該怎么做。我太麻煩了,對不起閆宥。”
靳粒說這話的時候又露出那種很可憐的表情,像渾身的毛都耷拉下來的流浪狗,就是學校里那只總向人討食的、白色的毛都臟兮兮的土狗,再不搭理就要餓死的樣子,以此來騙吃騙喝。
所以閆宥覺得靳粒真的很有裝可憐的天分,總在他面前一副很可憐的扮相,被別人欺負的、被他欺負的,還有被靳粒自己欺負的,然后晃悠在自己面前,要他一點關心。而他每一次都覺得自己明明是有選擇權的。
閆宥沉默地看靳粒低垂的腦袋,很瘦弱的一雙肩膀,浸濕的校服,和被凍得沒什么血色的手,真是可憐極了的模樣。
“回去洗個熱水澡吧,沒必要想這么多,挺累的。”
閆宥無視了靳粒的又一次道歉,從他身邊走過時很重地扯過靳粒的手腕,強制他離開很冷的宿舍樓一層。
下過幾場雨的北城空氣清新,呼吸中似乎也帶著水汽,又被陽光蒸騰。
在這樣的好天氣里,閆宥感覺到靳粒重新恢復了從前在他面前的活潑模樣,很明顯地沒心沒肺起來,不再偷偷摸摸向他桌洞里放些東西,偶爾流露略帶討好的神色,被他罵過之后也不再有了。
兩個人見面的地點增多,經常一起出入食堂、操場,但見面次數最多的仍是自習室,因為期中考試就在流感季中到來了。
學校內許多學生戴上了口罩,自習室看上去一片藍又一片白,間歇有起伏的咳嗽聲。靳粒是其中的一員,被口罩遮住大半張臉,眼睛因此顯得更大,咳嗽時睫毛向下顫,像要起飛的蝴蝶。
閆宥同樣戴了口罩,優越的眉眼突出,導致靳粒一晚上都不能好好地盯住數學題。
“別看我,看題。”閆宥又一次提醒他,但出乎靳粒意料的是,閆宥好像一直都沒有對他不耐煩過,很是和藹。
靳粒覺得很可能是期中考試的緣故,他很緊張,但沒想到閆宥也會緊張。就算語文分數拖后腿,閆宥的成績也總能排在很前列。
于是靳粒對閆宥說:“沒關系的,不要緊張,你那么厲害。”然后被閆宥很輕地敲了下腦袋。
“先操心一下你自己吧。”閆宥不耐煩了,靳粒放心了。
兩人回到宿舍樓時,靳粒仍在絮絮叨叨一些語文考試的要點,并在最后的分別時刻忽然奮起,做出數學要考上100分的雄偉壯志。
“今天早點休息,別那么大壓力。”閆宥看得出他的緊張,“考多少分都行,你很努力了。”
靳粒于是老實下來。他想對閆宥說,我不想對不起你的付出,但支吾半天,只臉色紅紅地說了“好的”。
第11章 又關機了
期中考的這一天陽光依然很好,窗外的白蠟樹葉子閃閃發亮,偶爾在靳粒的試卷上暈出窄長的陰影,有些晃眼。
上午的語文靳粒答起來得心應手,考場上總有各種噪聲也不會影響什么。
但下午考數學前兩個小時開始,靳粒就感覺腦袋一陣陣發暈,很懷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