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單單只是自己應該如何去面對托納蒂烏,于現(xiàn)在的蘇耶爾來說都已經(jīng)成為了一件需要仔細的去思考斟酌應該如何去做的事情了。
只是蘇耶爾忽略掉了一點——相對于托納蒂烏來說,他實在是太小,也太嫩了。后者能夠輕易的看穿他的一切,那些小小的、試圖做出的掩飾與偽裝,在托納蒂烏愿意寬容的時候可以當做沒有發(fā)現(xiàn),可一旦托納蒂烏要決定去弄清楚的話,那么蘇耶爾大抵很難再托納蒂烏的面前隱瞞任何事情。
而現(xiàn)在,托納蒂烏正因為要防備可能來自于世界意識的加害,而對蘇耶爾抱有著十二分的關注,生怕蘇耶爾在自己一個不注意之間就著了世界意志的道。
——就算是【太陽】的下一任繼承者,現(xiàn)在終歸不是真正的【太陽】,那么就依舊會囿困于世界的規(guī)則當中,而不能夠像是托納蒂烏這樣擁有著令世界的都只能避讓的底氣。
所以,蘇耶爾都還沒有想出來自己應該怎么去面對托納蒂烏的時候,身形高大的太陽神就已經(jīng)幾步來到了他的面前,垂下眼眸來,注視著有些惶惶不安的少年。
“蘇耶爾。”他喊他的名字。
蘇耶爾委實是結結實實的打了一個激靈,這才慢半拍的反應過來了一些。他于是有些茫然的抬起頭來,像是根本沒有料想到自己和托納蒂烏突然之間就拉的這樣的近。
少年下意識的就想要往后退去——至少也要拉開和托納蒂烏的距離,但是被年長者發(fā)現(xiàn)、并且眼疾手快的拉住了。
“怎么了,蘇耶爾?”托納蒂烏問,“你在躲我嗎?”
蘇耶爾張了張嘴,又張了張嘴。
他應該告訴托納蒂烏,自己對他——和他的世界來說是一個怎么樣的毒瘤,他的出現(xiàn)與到來從一開始就滿懷著惡意。
可是蘇耶爾又會開始擔心,如果讓托納蒂烏知曉了那些齷齪不堪的真相的話,他會因此而厭惡他嗎?那雙原本會在看向他的時候都流淌出暖意來的金色眼眸會冷下去么?溫柔的表情又是否會被冰冷的肅殺所替代?
蘇耶爾只要一想想會有那樣的可能,就覺得自己的心臟都仿佛被揪了起來一樣,本該出口的話也一直都猶猶豫豫的吐不出半個字符來。
或許是因為他所露出來的表情有些太過于破碎,蘇耶爾只覺得自己手臂被用力一拽,隨后他整個人都朝前一撲,落入了托納蒂烏的懷中。
盡管已經(jīng)有過更為親密的接觸,但像是這樣毫無征兆的、驟然的親密的行為,依舊會讓蘇耶爾為之而面紅耳赤,胸腔當中的心臟都以一種更快的頻率在跳動著。
……他依舊還是沒有辦法克制住自己,會本能的因為靠近了托納蒂烏而感到興奮和激動,那是在荷爾蒙和技術的控制下無法抑制的身體反應。
但是這個擁抱卻也讓蘇耶爾下定了決心,要將自己剛剛知曉的那些全部都和盤托出,告知給托納蒂烏聽。
沒關系的,蘇耶爾這樣同自己說。
這是托納蒂烏……是無論發(fā)生了任何事情,都一定會堅定不移的選擇他、站在他身后的托納蒂烏。他無需在他的面前有任何的隱瞞與秘密,因為托納蒂烏總是會選擇蘇耶爾,毫無疑問。
于是,自我開解完畢之后的蘇耶爾拽了拽托納蒂烏的衣襟,示意他看向自己,同事仰起頭來。
“托納蒂烏,有一件事情,我必須向你坦白。”
“我不是……這個世界的神明。”
幾乎是在他的話音落下的瞬間,整片天空都驟然黑了下來;呼嘯的狂風毫無征兆的刮起,已經(jīng)能夠透過新安裝的窗戶,看到外面被卷飛起來的雜貨、被攔腰折斷的樹木;耳邊能夠聽到行人驚慌失措的叫喊,整個是一副仿佛將要世界末日一般的景象。
從漆黑厚重、如同鋼板一樣的云層當中劈下來了像是能夠將整個世界都擊碎的、過于耀目的雷霆與閃電,并且其所針對的明晃晃的——正是第一大道221號公寓。
而且……那絕對不是錯覺,因為倘若有人能夠有在這樣的時候尚還多出幾分的閑余和鎮(zhèn)定去看一看天空的話,那么就會發(fā)現(xiàn),每當那些雷電劃過的時候,都能夠看見出現(xiàn)的那種帶著極端的不和諧的裂縫。
盡管這裂縫很快就會重新彌合,但是在那片刻的間隙當中,依舊能夠看到一些裂縫之后所展露出來的景象。
那是無數(shù)的拼撞在一起的、能夠給人帶來非常巨大的視覺和精神上的沖擊的色塊,以黑色與紫色作為最主要的顏色,其中又間或的點綴著一些其他的色彩。
平心而論,盡管這些色塊的拼合看上去毫無規(guī)律可言,似乎只是被胡亂的拼湊在一起,可是當看到的時候卻并不會覺得“錯雜”和“敷衍”,而是會從其中感受到某種玄妙的美來。
不過那也就只是一瞬的閃過的畫面罷了。且不提被劃開的空間很快就會自己重新閉合,單單只說這場景也并非尋常人能夠直面的。
因為那本便該是流轉在世界之外的隱秘,若是位階沒有達到足夠承受的程度,卻想要私自窺探的話,那么便也要為自己的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