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失去意識之前發(fā)生的事情開始緩緩的攀爬上了他的記憶當中。
他逐漸的想起來了蘇耶爾輕闔起來的眉眼,想到了那或許是因為疼痛,以及血液和本源的大量流逝而顫抖的睫毛與色澤淺淡到近乎白色的唇。
……還有,那種仿佛即便是到了現(xiàn)在也依舊在味蕾上殘留的、過于甜美和可口了的味道。至少在少年托納蒂烏的感知當中,當那些溫暖的液體流淌過舌尖的時候,并沒有一絲一毫的腥味。
它們應(yīng)當是甘甜的,是這個世界上再不會有比之品質(zhì)更好的絕頂?shù)拿牢叮路鹬灰獓L過這樣一口,便已經(jīng)會被深深的烙印在記憶和靈魂的深處。
這樣所帶來的后果是,當少年托納蒂烏的目光落在蘇耶爾的身上的時候,或許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那是如同將要捕獵的、兇獸一般的眼神,甚至是他的喉結(jié)都下意識的滾動了一下,仿佛在回味某種味道。
那種打量與覬覦的目光絲毫不加以掩飾,因此蘇耶爾自然是立刻的就察覺到了。他轉(zhuǎn)過頭去,恰好同金發(fā)的少年相互對視,自然也就看清楚了對方眼眸深處的那種涌動的欲望,仿佛一只隨時都有可能擇人而噬的兇獸。
但是蘇耶爾一點也不怕。
正好相反,他的臉上掛起了奇妙的笑意,甚至是還主動的朝著托納蒂烏的方向湊了湊,似乎半點也不擔心這樣毫無防備的自己是否會在下一秒就被對方暴起壓制住,用牙齒撕開他脖頸上的皮肉,然后從那里毫無節(jié)制的吮取甘甜的血液。
托納蒂烏下意識的朝著旁邊挪開了一點,讓自己和蘇耶爾之間的距離不至于太近。
很奇怪。他想。
分明先前對方還不是這樣的……盡管從出現(xiàn)在眼前的那一刻起,蘇耶爾就對他抱有著某種莫名其妙的親近,但是那個時候至少還會注意一些基本的社交距離。
但是現(xiàn)在,蘇耶爾卻像是抹平了他們之間的距離感,如同他們之間已經(jīng)是極為熟識和親密了一般。
這讓幾乎沒有和他人接觸的經(jīng)驗的托納蒂烏感到了非常的困惑。
只是這一種接近當中并不帶有任何的惡意,所以托納蒂烏雖然覺得猶猶豫豫,但是終歸也并沒有避開蘇耶爾。
只是,蘇耶爾突然產(chǎn)生了如此巨大的改變,是之前他失去意識的那一段時間當中發(fā)生過什么嗎?
托納蒂烏是這樣想的,便也就這樣向著蘇耶爾詢問了。
“我為什么會失去意識,這和你有關(guān)系嗎?在我失去意識的時間里面,你和我之間是否又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和第五紀的托納蒂烏比起來,這個托納蒂烏無論是語氣還是態(tài)度都顯出一種極為的冷硬,不管怎么看都是一副很不好相處的模樣,周身冰冷的氣勢更是讓人下意識的就想要退避三舍。
都發(fā)生了什么啊……蘇耶爾因為這個問題微妙的頓了頓,臉上浮現(xiàn)了非常可疑的紅暈,在蒼白的皮膚上顯出了異常的晃眼。
“咳,沒什么。”蘇耶爾顯然不想提及那略帶了一些羞恥和無法言及的曖昧的相處,清了清喉嚨,將這件事情三言兩語的給忽略了過去,旋即笑著同托納蒂烏提出了組隊的邀請,“誠如你所見,我因為種種意外流落到了怪物之巢當中——”
“看在只有我們才是彼此在這怪物巢穴當中唯一的同類的份上,之后我可以跟著你一起,我們共同想辦法從怪物巢穴當中離開嗎?”
先前成年版本的托納蒂烏能夠出現(xiàn)的那為數(shù)不多的一個小時,當然也不是全部都浪費在用于教育蘇耶爾不愛惜自己的行為身上的。
他到底活過了漫長悠久的歲月,見證過紀元的更迭,掌有著強大的規(guī)則與力量,因此雖然不在自己的權(quán)柄覆蓋范圍內(nèi),但是也多少夠托納蒂烏看出一些名堂來。
破開時間的縫隙、改寫錯誤的規(guī)則,這并不是什么簡單輕松的事情。但是好在,他們可以從世界本身的特性去借力來完成這一點。
“同一個時間節(jié)點上,同一個存在不可能同時有兩個。這也是我之所以會被限制在他的身上,無論是出現(xiàn)也好,還是力量也好,全部都加上了枷鎖的原因。”托納蒂烏說,“那么,只要這一股世界對我的排斥足夠強大,就會促使縫隙再一次的被打開,主動的想要將我這個錯誤的存在放逐會正確的時間線的軌道上。”
“這種力量最強的時候……理應(yīng)是【我】接過了【太陽】的權(quán)柄,結(jié)束了第四紀、并且開拓了第五紀的那一刻。”
因為在那個時候,年輕的他才真正的成為了【太陽】。對于世界來說,顯然不可能擁有比【太陽】的存在更重要的存在,兩個出于強盛期的完整體的【太陽】自然更是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容忍的事情。
當檢測到這樣的情況發(fā)生時,世界自然會立刻就將錯誤清除掉,而蘇耶爾和托納蒂烏也就可以趁著這個機會坐一次順風車,返回到他們的時代。
不過這樣一來的話,就意味著蘇耶爾需要跟在這個少年托納蒂烏的身邊,一直到他繼任【太陽】之位為止。
蘇耶爾感到一陣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