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傷痛——多么奇妙,分明只是最柔軟的、幾乎沒有重量的、除了美麗之外幾乎再做不到什么別的作用的雪花,卻居然能夠傷害到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讓他們久違的感受到疼痛的滋味。
并且,這種傷痛并沒有辦法通過任何的方式來制止和阻攔——衣物沒有用,器具沒有用,自身的力量所搭建起來的屏障與壁壘也沒有用。當一位神明踏足這一片地界上的時候,就像是自愿的放棄掉原本加諸于身上的那些來自于世界的庇佑與光環,因此也必須受到這樣的傷害。
這樣的形容讓蘇耶爾聯想到了一些奇怪的東西……就像是小美人魚在幻化出看和人類一樣的雙腿,在陸地上自如的行走之后,她所踏出的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刀尖之上。
正是因為北境的雪擁有著這樣神奇的特性,所以除非發生了什么非常必要的事情,否則神明們輕易并不愿意踏臨這里。沒有誰喜歡自己給自己找虐,而一直都被奉在尊位之上的神明當然也就更不能夠容忍。
但是神選之日確實必須要進行的項目——因為每一個神位都曾經擁有過數位主人,在世界的規則已經無比完善的今日,已經不可能再有什么新的神位空出來了。
所以,就算是舊的主人已經故去,但是也并不代表新的繼任者就能夠完全的將那個位置打上自己的烙印。這也是神選之日存在的原因與必要性,以萬年作為標準線,每一位新生的神明都需要去這一座眾神的墳塋走上一遭,以便從自己的“前任”那里得到神位最后的遺留,徹底的成為一位完整的神明。
當然。
這過程并不一定順利,但是也有可能從其中得到一些另外的收獲……具體將會引導出什么樣的結局,還要看身處其中的人自己的努力與操作。
這是潘多拉的魔盒,誰也不知道打開匣子之后可能從里面開出什么來。但是為了那可能的收獲,以及完整自己的權柄與力量的所求,神明們依舊不得不在自己的第一個一萬歲之內來到這里。
至于為什么是一萬歲……因為當超過了這個年限之后,便相當于是其他生命的“成年期”。身體的一切機能全部都會被固定在這一刻——同時也是最巔峰的一刻,而直到這一尊神明隕落的時候為止,都不會產生任何的變化。
【難道以太陽的尊位,也同樣需要這樣的儀式嗎?】蘇耶爾曾經這樣詢問過托納蒂烏。
至于他最后所得到的結果么……看蘇耶爾現在登上了這一艘船,大抵也能夠猜到一二。
北境是特殊的土地,一方面是因為有已經亡故的、上一個紀元的諸神所遺留下來的力量的影響,另一方面也是為了表達一些對過去的神明的“敬重”,因此在這一片土地上,神力的使用會在一定的程度上被限制。
這當然也就導致了他們并不能夠直接降臨在北境,而不得不乘坐專門的云船。當云船穿過一整片的亡靈之海的時候,他們就能夠抵達北境之上。
亡靈之海是一片包圍在世界外側的大海。人類無法觸及,無法觀測,無法抵達,那是唯有神明才能夠接觸到的領域。
這個世界當中并不存在專掌“死亡”的神明,也并沒有輪回之所。所有的生靈在死亡之后,只有靈魂并沒有徹底的湮滅,那么都會被收納到世界外側的那一圈亡靈之海當中。
當這些靈魂在亡靈之海里徹底的滌蕩干凈了所有的顏色與沾染上的種種內容,變成了帶著透明的純白之后,他們便會被重新投入世界當中,迎接來新的生命。
除了神明的云舟之外,沒有什么能夠跨越亡靈之海。任何沾染上亡靈海海水的存在都會被從中伸出來的無數亡靈拖拽下去——無論身前擁有著怎樣的財富、權利和力量。
死亡面前,人人平等。這句話在亡靈海前得到了最完整的貫徹。
不過云舟之上的神明,當然可以不懼這一點。
……只是對于波西曼來說,他卻是寧可自己現在就從這云船上給跳下去,直接摔到下面的那一片亡靈海當中最后一路游到北境,都實在是不想繼續留在這船上了。
無他,實在是因為整艘船上,委實是局勢緊張,氣氛驚人。
盡管在船開拔的時候,波西曼就已經隱約的窺見到了這一次的行程大抵并不會平靜;但是眼下他才發現,自己先前的想法,還是有些太過于樂觀了。
這哪里是不平靜?這根本就是他必須時時刻刻的都擔心,自己會不會因為蘇耶爾和修洛埃爾之間的糾紛和可能爆發的戰斗而淪為被殃及的那個池魚。
只要一想到這樣的可能性,波西曼就忍不住想要捂臉嘆息。
這兩位他可是一個都惹不起啊……
神明之間也擁有著非常鮮明的力量以及地位的劃分的。比如蘇耶爾和修洛埃爾就都屬于一等神,而波西曼只是一個二等神。
但作為【太陽】的伴生神,他的地位又天然的更與眾不同一些。非要用數值去量化一下的話,大概是比其余的二等神略高出一些,但顯然又達不到一等神的標準的……大概一點五這么一個程度吧。
當然,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