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即便是隔著那一張質地不明的白色面具,魅惑之神也依舊能夠察覺到那兩束落在了自己身上的目光。
那目光有如無邊無際的幽火,也像是無論什么都能夠吞噬的黑洞。而魅惑之神能夠從那當中所感知到的,只有無邊無際的危險感。
這位黃衣之王……遠比他們的預想,以及他所表現出來的部分還要來的更為危險。
魅惑之神在心頭更新了對于蘇耶爾的認知。
但是他也同樣為此而感到一種興奮的戰栗。
哈斯特所表現出來的能力越強,那么與對方交好所能夠得到的回饋與價值也就越大。作為鄰居和少有的能夠同對方說上幾句話的人,魅惑之神自認能夠比任何一位邪神都更容易近水樓臺先得月。
那么,既然心頭抱有著這樣結交的心思,那么對于魅惑之神來說,蘇耶爾的強大就并不是什么需要去忌憚的事情——甚至反而變為了一件好事了。
他感受著蘇耶爾身周那種明顯的已經開始焦躁起來的氛圍,本就在情緒的感知上十分擅長的魅惑之神心頭頓時有了某種猜測。
看起來……自己面前的這位黃衣之王,還是第一次聽聞“定名”當中的這些隱秘。而對于那個為他定名的神明,他看起來也抱有著某種異樣的情愫。
而既然有心交好,魅惑之神自然并不吝嗇于同蘇耶爾再多說上一些。
“我不能妄自推測為你定名的神明內心的想法。但是我認為,在為你定名的那一刻,他肯定就已經做好了準備。”
魅惑之神緩緩的坐直了身體,一雙眼睛里面閃爍著有如狩獵者一樣的光芒——而他的聲音聽在蘇耶爾的耳中,都像是煙和霧一樣的縹緲,又像是誘人的鴆酒一般醉人。
“他將是你的師,你的父,你的家人與親友,你最忠誠的伴侶與至死不渝的愛人。”
魅惑之神的聲音聽起來像是非常的遙遠,但又仿佛一個字一個字的,全部都被刻錄在了蘇耶爾的腦中。
“這些……你難道在得道名字之前,都不知道嗎?”
蘇耶爾:“……”
誰知道你們神明之間玩的這么花,只是起一個名字都能擁有這么多的含義啊!
蘇耶爾簡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從魅惑之神那里離開的。
他的腦子里面現在像是有兩個小人在打架。一個和他說,魅惑之神的話聽聽就算了,當不得真,你要是真的敢把她說的一股腦的全部都實踐了,你看你能得到什么兜不住的后果。
可是另一個小人卻披著惡魔的皮囊趴在他的耳邊,口中說出來的每一句話當中也都充滿了引誘。這個小人嘀嘀咕咕的同蘇耶爾絮語,說你只是一個剛剛誕生在這個世界上的、什么也不懂的神明,可是你不知道“定名”代表著什么,難道托納蒂烏也不知道嗎?
你只是個孩子!你不需要什么都自己扛下來!你大可以去找托納蒂烏,到了那個時候,你的煩惱就將不再是你的煩惱,你只需要把它們全部都丟給托納蒂烏就好了,讓后者來判斷你們之間的關系究竟應該走向何處。
這聽上去可真是一個不錯的建議啊,蘇耶爾幾乎難以自控的為了這個提議而感到了心動。
但是最后終歸還是理性占了上風。
因為他恍然想起,托納蒂烏對自己全部的關照、以及那些在常理之外的偏疼,全部都是基于一個點出發的——
他是他的繼承者,是終有一日會接過托納蒂烏全部的權柄與責任,為世界開啟嶄新的紀元的、下一任的【太陽】。
可是,他真的是嗎?
蘇耶爾看著自己身上披著的黃衣,看那些從黃色的外袍下探出來的,因為沒有來自主人的命令,因此只是隨意的搖擺的觸手。
他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閉了閉眼睛。再睜開的時候,原本還在其中蕩漾的,有如被打破了平靜后不斷的泛起漣漪的水面一般的波紋已經全部都消退了,余留下來的唯有一片的冷靜。
這是一個錯誤。蘇耶爾同自己說。
而他不應該在錯誤當中過多的沉迷。
或許,等到什么時候他能夠徹底的解決了自己身上這亂七八糟的一堆麻煩的時候,他才能有資格去重新審視自己和托納蒂烏之間的關系,以及他自己的內心……又究竟是如何想的。
“果然。”蘇耶爾小聲的嘀咕。
“男人只會影響我飛升速度。”
灰霧行宮當中的、只獨屬于六位神明的小小的聚會,再一次的被召開了——考慮到神明的壽命的漫長悠久,這兩次會議的時間,未免也有些距離的太近了。
但是這也都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因為他們所要謀劃的,可是將天上的【太陽】從神座上拉下來的,這樣能夠將整個世界都顛覆的大事,自然少不得要隨機應變,時時刻刻的跟著失態的變化而靈活的調整方案。
就算是麻煩一些也沒有什么……只要最終能夠達成所愿,那么這一切就全部都是值得的。
“前段時間不是才剛剛商議過嗎?為什么又來?”修洛埃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