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我們家族的家訓中所言,當種子得到了足夠的養分、被孕育成熟的時候,那一位邪神便會借此而降臨這個世界上。”
他說的輕巧隨意,而作為聽眾的薩維利卻是整張臉都變的雪白了起來。
一位邪神被通過這樣的方式召喚、并且降臨到這個世界上來,將會發生什么?
歷史早就已經對這個問題給出了答案。
那將會是方圓數千里乃至于是更多面積的人煙俱滅,天災降臨,可能會波及到一整個大區乃至于是數個國家。
對于和神明相比過于脆弱的人類來說,那無異于滅頂之災。
薩維利原本以為自己在聽到了這樣的消息之后會慌亂到連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才是。然而甚至連他本人都為此而感到無比的驚訝的是,他居然展現出了出乎意料的冷靜和鎮定。
“我明白了。”薩維利說,“艾格先生你應該是對此有所想法和準備的吧,不然也不會將這些告知給我,并且帶我來到這邊了。”
“我可以為此做什么嗎?”
艾格覺得薩維利真上道和配合,心頭對于這個明顯得了蘇耶爾看重的、“分寵”的人類也稍微的放下了一些芥蒂與成見。
“你如果能夠愿意幫忙,那當然是再好不過。”艾格說,“【鮮血之種】在成熟之前極為的脆弱,我知道應該如何破壞它。這也是我帶你來這邊的原因。”
——才怪。
以上皆為謊言。
艾格才沒有那種為民除害保護他人的高尚情操呢!他這樣做真正的目的,不過只是想要將那一枚鮮血之種給搶過來,然后獻給蘇耶爾啦!
沒有記錯的話,那東西的確珍貴并且價值不低……如果是拿著【鮮血之種】奉給蘇耶爾大人,是否對方就能夠看在這樣的份上,稍稍的赦免寬恕他一二呢?
抱有著這樣的目的,艾格沒有絲毫的帶著別人來撅自己家老窩的愧疚與心虛。
哎呀,侍奉神明的事情,怎么能夠算得上心虛呢?
伴隨著他們越往前走,周圍的環境也逐漸的開始發生了變化。
最先能夠被感知到的是鼻翼之間嗅聞到的氣息,比起原先在房屋內沉腐而又朽敗的氣息,要更多出了一些別的什么來——那是潮濕的泥土,晚風吹來的水汽,林葉摩擦的“沙沙”聲響,無不在同他們說明,如今所在的位置已經并非是威爾遜大宅當中,而是宅邸后面的那一大片山林里。
“……這片山林已經完全成了你們威爾遜家的后花園了。”作為一個曾經也算是在卡爾薩克小鎮上生活過一段時間的居民,薩維利對此很是有些說法,“這片密林當中是不是到處都埋的有曾經慘遭威爾遜家殺害的那些人所留下來的遺骨呢?”
對于他的疑問,艾格并沒有肯定但也沒有否認,只是很隨意的笑了笑。
“或許吧?畢竟我也很多年都沒有回來過了。”他非常隨便的回答了薩維利的問題,“如果你非常好奇的話,等到事情都結束了之后,你可以去自己挖著看看。”
艾格這番話其實只是為了調侃,但薩維利卻非常認真的點了點頭——顯然,他的確也擁有著這樣的想法與打算。
“我會那樣做的。”薩維利輕聲說,“這些人理應得到應有的安葬,他們身上所遭受到的那些行為也必然將會由法律審判并最終做出裁決。”
這樣的發言讓旁邊的艾格忍不住為之側目。
這么……正直到都有些冒傻氣了的人,居然也會成為我主的信徒?
艾格感到了一絲絲的難以理解。
不過他很快就不再在意這件事情了。
蘇耶爾大人這樣做,一定有他自己的道理吧。
接下來的路相顧無言,當他們從密道當中走出去的時候,薩維利發現他們居然已經身處整個密林的中央。由于反射著月光而泛出美麗的銀白色的湖面盡在眼前,美麗的如夢似幻。
可是不知道為什么,當看見這樣美麗的景色的時候,薩維利的心頭第一時間升起的卻居然并不是對于美景的欣賞或者是感慨,而是某種連他自己都會為之感到迷茫和疑惑的恐懼。
眼前的景象似乎有一瞬間同薩維利曾經數次在夢境當中所見到的那一幕重疊在了一起……夜晚的月亮,寂靜的密林,林中的湖泊,泛著銀白色光芒的湖水。
身邊的艾格似乎在同他說些什么?但是對于薩維利來說,那些都已經不重要了。周圍的一切都從他的認知當中遠去,薩維利盯著那一片湖泊,模模糊糊的想,那一片湖面上是不是還缺少了一些什么。
比如……一個穿著黃色的衣服的身影?或者是一些在水面下翻涌鼓動的、生有無上的吸盤和眼睛的觸手?就像是他的那一根一樣。
薩維利這樣想著,忍不住回過頭來,看了一眼自從艾格出現之后,就一直都跟著他跟的緊緊的觸手。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但是薩維利總覺得,小觸手對于艾格似乎要更加的防備,甚至遠勝過之前在威爾遜大宅當中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