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記得這張臉。”黑色的長發像是蛇一樣的蜿蜒而下,鋪在過分蒼白的、幾乎沒有血色的肌膚上。蘇蘇娜爾彎下腰來,仔仔細細的看著薩維利,那一雙灰綠色的眼睛幾乎會讓人聯想到幽暗的密林當中悄然探出頭來的蛇。
而眼下,蘇蘇娜爾望著薩維利的臉冷笑了起來。
“之前在火車上,就是他和另外一個人破壞掉了我的晉升儀式,害得我不得不再多找一個祭品,導致原本能夠去奉迎接我主的時間又被迫推遲……”
蘇蘇娜爾一邊這樣說著,一邊死死的盯住薩維利,那樣子看上去恨不得撲上去將他扒皮拆骨,然后再一點一點的、一口一口的吞吃掉。
那種有如狩獵者的可怖而又兇殘的目光讓薩維利整個人都激靈靈得打了一個冷顫,仿佛對方下一秒就會用刀剖開他的身體。
“真沒想到,你們居然自己送上了門來,這可真是……太讓我感到高興了。”蘇蘇娜爾這樣說著,伸出猩紅的舌尖來,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薩維利在她的目光下渾身發寒,從那一雙冰冷的灰綠色的眼瞳當中,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在對方那里或許并不是被當做“同類”去看待的,而是被當成是……食物。
當這樣的想法出現在薩維利的腦中的時候,他幾乎像是一瞬間被打通了任督二脈那樣,猛的就理解和明白了許多東西,包括幼年時候的一些記憶也都一并貫通融入在了其中。
這個小鎮,還有這個小鎮上的人,一直都是這樣的。母親并不是卡爾克薩本地的居民,只是因為嫁給了父親所以才定居于此。所以在父親因病亡故之后,母親在卡爾克薩的每一天都活的戰戰兢兢,生怕自己和自己的孩子成為他人的盤中餐,才會百般謀劃,要帶著薩維利從這里離開。
在薩維利幼年的時候,經常見到罩著籠布的囚車從整個小鎮內那唯一的一條大道上經過。那時候他也詢問過旁人里面關押的是什么。
記憶里母親沉默不語,領居家的大叔“嘿嘿”笑著擠眉弄眼,說那是珍貴的“兩腳羊”。年幼不懂事的時候尚且還沒有覺得這當中有什么問題,只是現在想來卻覺得自己滿背都是冷汗,耳邊似乎隱約的也回響起從那牢籠當中所透出來的如同人類一般的哭聲。
薩維利忍不住的覺得喉頭作嘔,幾乎要吐出來。
在這里,在這個小鎮上……究竟都被隱藏著一個怎樣扭曲而又可怖的秘密啊!
蘇蘇娜爾在這些人當中似乎擁有著不同一般的地位,因為在她表示了對于薩維利的興趣之后,其他人便都默不作聲的后退了一步,像是要將這個“獵物”給拱手相讓。
而且他們完全能夠察覺到,面前的這個紅發青年的身上根本沒有任何的神眷的能力,也就是說——不過只是一個凡人而已。
這樣的話,就更沒有什么需要擔心的了。
蘇蘇娜爾的手腕一翻,只見她的手中就已經握住了一把寒光锃亮的刀。那刀并不是尋常所見的小刀,而是廚房當中更為常見的斬骨刀,在血紅的月光下反射著詭異的光澤。
薩維利想要逃跑,但是他發現他的身體已經完全的失去了行動的能力。——那并非是因為恐懼而導致的身體不聽使喚,而完全是因為某種神眷的力量降臨在他的身上,以至于薩維利完全成為了砧板上待宰的羔羊。
蘇蘇娜爾手中的刀以無比迅猛的氣勢朝著薩維利扎了下來,青年全身上下唯一能夠動一動的瞳孔瞪大到了極致。
……他還不想死。
他還要去向【明日之庭】報警,還要讓罪魁禍首被抓捕得到應有的懲罰。他要請求來自帝國的神秘力量的援助,搗毀這個毒窩,絕對不能讓這殘忍的邪神的信仰繼續綿延和廣布,也不能讓更多的無辜的人稱為卡爾克薩的居民桌上盤中的佳肴!
薩維利從來都不信神明,但是在這生死一瞬,但是念著那許許多多的尚且未盡的、必須要去完成的事情,薩維利就覺得自己必須要想辦法從這里活著逃出去。
他第一次如此虔誠的祈求神明的降臨,祈求來自神明的注視與垂憐,哪怕只是短短的一瞬也好,他愿意為此付出任何的代價——
突然刮起了風。
那是多么稀奇的一件事情,在這本該為無風之地的、繁茂的樹木遍布的密林當中,居然會生出這樣的狂風來。周圍的樹木都被吹的所有的枝條朝著一側彎折,像是隨時都有可能就這樣被折斷。
而比這自起的狂風要來的更讓人不知所措的,是那從空中落下來的雪。要知道,現在可正是七八月份,是一年當中最熱的時候,不管怎么看,這雪的出現也未免有些太過于離奇了!
在其他人或是茫然或是皺眉的時候,唯有曾經遭受過同款力量暴擊的蘇蘇娜爾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蛇那樣猛的盤起全部的身子,露出了無比的防備的姿態,以及瘋癲的態度。
“你和那個家伙是同一個神明的信徒嗎!”她尖叫著,灰綠色的眼睛當中瞳孔近乎逼成一線,看上去簡直像是什么劇毒危險、即將發起攻擊的蛇。
然而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