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量,“我只是突然想明白了一點,而在這之后,原先可能成為問題的事情,也就不算是問題了。”
他看上去并沒有要給蘇耶爾解釋自己打算怎么解決這個問題的意思,只是用一種平靜的、其中又詭異的摻雜了一些別的情感在其中的眼神望向蘇耶爾。
“我很抱歉,蘇耶爾。”這位擁有著尊貴的地位、平日里無論走到哪里都是被人追捧的對象的大主教卻居然是向著蘇耶爾——向著自己的學生低下頭來,輕聲的道歉,“我原本這一次帶你來,是想要讓你也能夠從這當中獲得一份政績與功名的;只是現在看來,我只希望你不會受到牽連就已經最好。”
蘇耶爾面上的笑容不變,但是心頭卻是緩緩的敲出了一個問號來。
不是,便宜導師兼未來信徒這是打算做什么……?
——蘇耶爾很快就知道了阿爾菲斯的打算。
他居然開始了對這些民工……更準確的說,是流民的授課。
從最簡單的識字開始,到算學,甚至是一些基礎的數理知識。阿爾菲斯完全不介意自己在教導的事這個國家當中最貧困、地位也最低下的那些“下等民”,也不介意他們是否表現的無知而又愚鈍。
蘇耶爾不參與他的行為,但是也不阻止。他只是注視著這一切的發生,并終于在某一天敲響了阿爾菲斯的房間門。
“老師。”銀發的少年看著比自己高了不止一個頭的長者,輕輕的嘆了一口氣,“您這樣的做法,可絕對稱不上是聰明的做法。”
他已經明白阿爾菲斯數日之前那似是而非的話是什么意思了。
——在威洛德納帝國,不,應該說幾乎是在這個世界中的任何一個國家里面,“知識”都并不像是蘇耶爾前世所在的那個時代、那個國家一樣,不但只要想就能夠近乎免費的獲得,國家甚至還會保障最基礎的受教育的年限。
在這里,“知識”是只屬于貴族的獨有的權利。這都已經不是需要支付高昂的價格才能夠請到足夠教授知識的老師的問題了,而是尋常的人家根本就不被允許擁有接受教育的資格。
唯一能夠在這當中博出例外的,或許就只有某個人的身上被檢測出了非比尋常的資質,并且得以被某個教團招攬——而當這個人靠著自己的努力得到了一定的神眷、并且表現出了自身的價值之后,才會得到“學習”的資格。
這是多么荒唐、多么可悲而又可笑的一件事情。
而在此之外,任何人倘若想要擅自的教導沒有資格的人知識的話——即便那只不過是一些最基礎淺顯的道理——也將會引來【明日之庭】的查探。
阿爾菲斯自然是清楚的知道這一點的。
可他現在正在做的事情,毫無疑問是完完全全的越界。如果給倫底紐姆那群自詡“上等”、“高貴”的人知道了,還不知道要鬧出什么風浪來。
但是阿爾菲斯完全不在乎。
如果一定要說覺得有感到對誰對不起和虧欠的話,那或許也只有蘇耶爾了。
因此,面對來自蘇耶爾的話,他表現的異常的平靜:“我知道。”
“但是我已經顧不了那么多了。”
他只是覺得自己應該做點什么,僅此而已。
“如果你想要去向【明日之庭】告發我的話,也完全沒有問題。只是我請求你,蘇耶爾,不要是現在——至少等大壩建好之后再這樣做,可以嗎?”
他的語氣聽起來是如此的謙恭而又卑微,這實在讓蘇耶爾感到了某種驚奇。要知道,即便是在塞卡爾德家舉辦葬禮的那一天,蘇耶爾假以【日之教會】的奉日者的身份出現在阿爾菲斯的面前,向對方進行含怒的逼問的時候,他都沒有表現出這樣的模樣來。
不過這一次,他們是站在一邊的。
因此,面對阿爾菲斯隱隱的忐忑與不安,蘇耶爾卻只是露出了比起先前還要燦爛的笑容。
阿爾菲斯盯著那一雙晶紫色的眼眸,竟然恍惚的從這笑容當中品出了某種堪稱“靡麗”的味道來。
“我怎么會那樣做呢,老師?”
他聽到少年人的聲音,帶著絲絲縷縷的蠱惑的意味。那是來自魔鬼的低語,引導著人一步一步的走向墜落的邊沿與深淵。
“您做的一切都是正確的。這是大仁、大義、大愛,任何意圖指責您的人都有如陰毒的螻蟻,而他們也終將在日光下無所遁形。”
“倘若這個世界上擁有掌管【知識】的神明,祂也一定會為您的行為而垂下視線,為您賜下無上的神眷與恩榮。”
“所以,老師。”
少年彎著眼眸笑了笑。
這個笑容像是醉人的毒,也像是一片盛放的罌粟花海,讓人無可抵擋的便沉淪于其中。
“請您繼續這樣做下去就好。”
阿爾菲斯的眼神有略微的迷離。
“……你說的對。”他喃喃自語——但或許就連阿爾菲斯自己都沒有聽清楚自己現在究竟都在說著一些什么。
“我會……繼續做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