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阿爾菲斯那一雙琥珀色的眼瞳當中,露出了某種近乎破碎一般的無比悲傷的情緒來。
這說出去該是多么不可思議的一件事情,那位“阿爾菲斯”居然會以這樣卑微的態度,在懇求一個甚至都沒有成年的孩子。
但是夏利面對這卻沒有絲毫的動容。
他從自己隨身攜帶的包中取出了一份影印的文件,輕輕的放在了阿爾菲斯面前的桌子上。
阿爾菲斯不過是低頭看了一眼文件的名稱,便已經瞳孔一縮。
《關于埃勒斯韋納大壩崩塌一事調查報告》……
“夏利尤里烏斯塞卡爾德!”他的聲音聽起來不知道是憤怒更多一些,還是悲哀更多一些,“我可以當從沒見過這一份文件——不要讓任何人知道它們如今在你的手上。”
阿爾菲斯抬了抬手。分明也不見他如何的動作,但是那一份安靜的躺在桌子上的文件已經化作了白色的粉塵,最后徹底的飄揚散落在了空氣中,仿佛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一樣。
夏利的目光微微一凝。
這就是……屬于阿爾菲斯的、來自工匠之神的神眷的力量。
不過,他也并非是毫無依仗。他并不懼怕。
夏利放在身側的手輕輕的、不易被察覺的碰了一下自己的外衣。在觸碰到放置在口袋里面的那一根玻璃筆的時候,他的嘴角輕輕的翹了一下。
“您看,我知道,您也知道。”夏利說,“埃勒斯韋納大壩崩塌并非意外,而是人為。”
“我的父親,我的大哥,我的姐姐都是因此而死。有人并不希望這一份文件被送到皇帝的桌案前。”
“夠了,夏利!”阿爾菲斯打斷了他的話,“你回去吧。”
“如果是關于這件事情,我并不會同你進行任何的交流。”他閉了閉眼睛,“我認為你需要冷靜一下。”
“……如果日后,還有什么別的需要我幫助的地方,那時候再來找我吧,夏利。”
他禮貌的從自己家請離了夏利。
夏利站在阿爾菲斯家門口,也不做什么要擅闖進去、亦或者是和對方爭辯之類的事情。少年壓了壓自己頭上戴著的禮帽,望著阿爾菲斯家的大門,眸光冷冽,唇角卻掛著一抹奇異的笑。
“阿爾菲斯叔叔。”他的聲音聽上去是如此的甜美,卻又是如此的詭譎,“埃勒斯韋納大壩的重修計劃已經提上日程。”
“作為工匠之神的眷屬,【齒輪】的大主教,監管整個威洛德納帝國內所有大型工程與建筑的第一監察長,您真的要眼睜睜的看著第二座會崩毀的埃勒斯韋納大壩再一次的屹立在長河之上嗎?”
“最早決定向工匠之神獻上信仰、決定奉身于科技的時候,您所求的難道就是如此嗎?”
門內沒有傳來任何的回應,像是內里的主人已經決定了對于夏利的任何話都閉目塞聽,不置一言。
但是夏利并不為此而感到沮喪。
他看上去像是心情很好的樣子,甚至猶能哼著不成曲的小調,朝著自己的馬車走去。
“回家吧。”夏利對車夫說。
他左邊的眼瞳像是有那么一刻散發出淡淡的紫意。
……阿爾菲斯方才,實在是應該好好的看一看的。
因為那樣的話他就會發現,這車夫面容呆板,行動僵硬,并且缺乏活人應該有的呼吸和心跳。
這根本不是鮮活的人類,而只是一具用煉金術制作出來的人偶。
馬車的簾子垂落下來,遮掩住了車廂內的一切。在這個沒有他人窺伺的、僅僅只有自己一個人獨處的空間當中,夏利虔誠的跪了下來,雙手合十禱告。
[……您交給我的任務,已經全部完成了。]
在耐心的等待了一小段時間之后,夏利得到了來自邪神的回應。
【你做的很好。】
僅僅只是這樣的一句夸獎,就已經足夠夏利的臉頰上泛起極為不正常的、過分的紅暈。
他低下頭來:“我必將傳播您的福音,完成您的一切指令。”
“只愿您的榮光永遠都沐浴在我的身上。”
這一次他沒有得到回應,不過夏利也并不會因此就覺得失落。
他堅信,只要自己表現出更多的利用價值,那么神明的目光就一定會更多的落在他的身上的。
……但事實上,蘇耶爾之所以不回復夏利的原因其實只是因為,他實在是不知道應該如何去回復像是夏利這樣的狂信徒。
總覺得不管說什么都會引起對方的擅自腦補,并且最終被扭曲成一些讓蘇耶爾這個說出話的本人都會為之瞠目結舌的其他含義來的。
有關于這一點,蘇耶爾已經在艾格的身上得到了充分的驗證。
招不住,真的招不住jpg
蘇耶爾自認他的臉皮還是有待磨練。
不過他很快就因為夏利帶來的消息而高興起來。
能夠成功的給阿爾菲斯那邊埋下這樣一顆種子,他的謀劃就已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