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比那名為“羅伊格爾”的新生邪神遍尋不到蹤跡、她作為抵押交給了托納蒂烏的那一部分權(quán)柄無法收回都要來的更讓豐饒女神覺得不安與焦慮的事情,以至于她一時半刻甚至都已經(jīng)無心去試圖同托納蒂烏爭辯吵鬧些什么了。
豐饒女神現(xiàn)在只想盡快的趕回到自己的神殿當(dāng)中,好好的自查一下她的身上是否還殘留的有其他的被下了黑手的痕跡。畢竟在無知無覺當(dāng)中就被人操縱了精神和想法這件事情讓豐饒女神感到了一種背脊生涼的恐懼。
她甚至都沒有功夫去考慮自己那注定要不回來的、分割出去的一小部分權(quán)柄和力量,當(dāng)下匆匆的找了個借口,便從太陽神宮離開了。
托納蒂烏自然不會阻攔她。
等到豐饒女神的背影都已經(jīng)從太陽神宮的門口徹底的消失之后,托納蒂烏才將帶了些無奈的目光投在了蘇耶爾的身上。
“蘇耶爾……”太陽的神明看著自己的繼承人,語氣當(dāng)中透露出一種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的糾結(jié)來。
“下次不要再這樣了。”他最后發(fā)現(xiàn)自己對于蘇耶爾根本毫無辦法,只能掛著哭笑不得的表情,伸出手來查了查蘇耶爾臉頰上的軟肉,“斯卡厄爾可并不像是她外表那樣的柔弱。”
“正好相反,即便是在天之上的所有神明當(dāng)中,斯卡厄爾的戰(zhàn)斗力都能夠算得上是中上的梯隊。”
“倘若她記恨于你,同你結(jié)下了仇怨,日后處處都要同你作對的話,于你來說并不是一件好事。”
“我知道了,托納蒂烏。下次不會了。”蘇耶爾狀似乖巧的回答,然而心底小人卻十分無辜的攤了攤手。
不不不,實際上他可是早就已經(jīng)把豐饒女神給得罪的徹徹底底了。
一旦他就是“羅伊格爾”的中之人這件事情掉馬了,那絕對是畫美不看。
托納蒂烏可不知道蘇耶爾的內(nèi)心都在打著什么鬼主意。要蘇耶爾注意的人是他,可是眼見著蘇耶爾當(dāng)真一句話都不反駁、乖乖的就答應(yīng)了,托納蒂烏卻又覺得自己心里有些不大是滋味。
“……我并非要你收斂自己的脾性,只是又不希望你在徹底的成長起來輕易的為自己樹敵。”托納蒂烏的語氣當(dāng)中不乏感慨之意,他的目光落在蘇耶爾如同飛鳥羽翼一樣張開的、形狀特別的羽耳上,“這讓我十分的矛盾。”
“我想說你盡可以去按照自己的心意、按照自己所希望、所想的一切去行事,無論發(fā)生什么,都自有我能夠幫你兜底,所以無需畏懼。”
“可是我又深知自己絕無可能永遠的都站在你的身后為你保駕護航,我也擔(dān)憂在你在我看不見的地方遭遇到危險。”
托納蒂烏輕聲的嘆息著:“蘇耶爾,這是我第一次成為某位神明的引導(dǎo)者,并無任何的前例能夠參考和遵循。所以,倘若我的什么所作所為讓你感到了不快的話,你一定要毫無顧慮的告訴我。”
他朝著蘇耶爾傾身過去,抓著少年的手,按在自己的胸膛上。
“在我面前,你永遠都不需要有任何的顧慮,蘇耶爾。”太陽的神明縱然聲音輕柔,但是話語當(dāng)中所表述出來的內(nèi)容卻仿佛含有萬鈞的重量。
“你盡可以將你的一切所求、一切所想,都全部告知于我。”
“而我也向你承諾與保證,你在我這里,永遠都不會得到拒絕的回答。”
蘇耶爾最后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從太陽神宮離開的。
對不起,作為一個含蓄的東方人,他果然非常難以習(xí)慣這個世界的神明之間那種無比開放和直白的相處模式。
說實話,如果托納蒂烏方才再繼續(xù)一套直球組合拳打下來的話,那么蘇耶爾覺得自己甚至?xí)滩蛔〉南胍乙粋€地縫鉆進去,一路藏到位于地之下的邪神之里的最深層才好。
總之,直到蘇耶爾返回了自己在221號的公寓的時候,他都依舊覺得自己深一腳淺一腳,仿佛踩在云端上,就連腦子也都跟著暈暈乎乎的。
他在一樓大廳的沙發(fā)上做了下來,面上露出了無比深沉的神色。
真是可怕的存在啊,托納蒂烏。
他用力的拍了拍臉,猶嫌不夠,索性直接去用冷水洗了一把臉。冰冷的水讓他整個人都打了一個激靈,但是大腦也終于恢復(fù)了該有的冷靜。
蘇耶爾抬起頭來,看向鏡子當(dāng)中倒映出來的自己。水珠有些狼狽的順著他的臉頰往下滾落,甚至于有幾滴還在睫毛上打了一個滾,隨后又撲簌簌的落下。
在水珠晃動之間,蘇耶爾看到了那一雙凝視著自己的晶紫色的眼瞳,其中是連他自己都會為之震驚的晃動的波瀾,像是不平靜的水面上一圈一圈蕩開的漣漪。
蘇耶爾小聲的呻吟了一聲,抓過旁邊的毛巾胡亂的擦了擦自己的臉。
最近還是減少一些和托納蒂烏的接觸吧……
實在是招不住啊!感覺自己完全被拿捏了!
好在蘇耶爾的自我調(diào)節(jié)能力著實不錯,當(dāng)他從盥洗室走出去的時候,原本還有些紛亂的心境和情緒都已經(jīng)徹底的平靜了下來,重新恢復(fù)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