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了,還有五百米出雷區。”
那道清冽磁性的嗓音,帶著一種穩穩的安撫,讓人不自覺地感到安心。
左漁緊繃的心弦在這一刻稍稍松動了一些,心里突然酸酸漲漲的,她好像,讀出了許肆周的暗示。
許肆周每報一次距離,每說的話,仿佛都是專門為她準備的?像是知道她會擔心,會害怕,所以特意用這種方式來告訴她——
他在奔向她。
突然好難形容心里的感受啊,怎么可以這么犯規,怎么可以使這種小招數。
這樣的許肆周,怎么能不讓人愛上呢?
左漁心軟得不成樣子。
“馬上出來了,還有一百米。”許肆周忽然說,而后頓了一頓,雙手把著方向盤。車輛仍舊在行駛,車速沒變,他語調徐徐,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霸道的痞勁。
左漁聽得清清楚楚。
“這一段路,爺也不敢走,但是一想到終點是你,那就算交代在這里,也值。”
“我不是天生就有愛人的能力,遇見你才是。”
終點是你。
不是天生就有愛人的能力,遇見你才成了本能。
左漁的心跳在這一刻劇烈跳動,眼淚無法自控地流淌。
他在生死一線中告白。
因為淚水,她眼前的視野模糊不清,只能依稀看到車子好像猛地轟了一腳油,全速沖向前方。
忽然,不知怎的,一股鋪天蓋地的沙塵騰空卷起,將一切完全吞噬。
在眾人以為他即將順利沖線的那一刻,仿佛觸發了地雷,沙塵爆起,沖天蔽日,許肆周駕駛的車輛瞬間被淹沒在滾滾黃沙之中。
車子失去了蹤跡,許肆周生死不明。
伴隨著耳邊響起的幾聲尖叫,左漁感覺整個世界仿佛都安靜了,四周陷入了深深的沉寂。
耳朵一下子沒了環境音,全是鳴音。
像堵住了。
什么都沒了。
她茫然,慌亂,不安,手里的設備幾乎砸在了腳尖上。
然后,嘭地一聲,一輛皮卡從滾滾黃沙中極速沖了出來,像一支開天辟地的箭矢,毫不留情地沖破沙塵突圍而出。
一瞬間,爆發出激動的、熱烈的、無窮無盡的掌聲。旁邊的記者、外交官、隨行隊員無一不淚目,言語已經空白匱乏,只能用最原始的方式——用力鼓掌,表達內心的激動與感激。
緊接著,左漁聽見耳機里,許肆周通過對講機通知自己的隊員:“安全,所有人,立即整裝出發,沿著我行駛的路線,繼續前進!”
忽然熱血沸騰,有種向死而生的壯歌。滿載希望的客車重新出發,沿著許肆周開辟出的生路,朝著dt軍用機場駛來。
車輪穩健地滾動,車頭處的那支小國旗飄飄揚揚,仿佛在迎風高歌。
左漁這邊,一行人也迅速上車,領著他們緩緩朝著機場的方向駛去。
車隊進入機場范圍時,路邊已經站滿了迎接的人群。
當第一輛客車平安抵達機場大門時,人群爆發出了一片歡呼聲。
“我們終于要回家了!”有人忍不住高喊。
“得救了!這是祖國撤僑的飛機!”
“感謝祖國,此生無悔入華夏!”
波音737飛機底下站滿了喜極而泣的笑臉,許肆周從一名工作人員手里拿過擴音器,倒著走,面向騷動的人群:
“祖國不會丟下任何一個人。”
許肆周的聲音通過擴音器傳遍了整個機場,人群立刻安靜下來,所有人都在靜靜地聆聽,眼中滿是感激和敬佩。
“拿好護照,有序排隊登機,沒有護照的,到工作人員那里登記。”他堅定地說,目光掃過每一張滿懷希望的面孔。
“今天,我們一起回家。”他話音剛落,掌聲如潮水般再次爆發。
那些剛剛從生死線上被解救回來的乘客,眼中噙著淚水,紛紛豎起大拇指。外籍醫生們也用力地鼓掌,他們雖然來自不同的國度,但此刻心中的感激之情也都溢于言表。
左漁站在一旁,不知不覺間早已淚流滿面。
驕傲,感動,為祖國,為熱血,更為那個在人群中拿著擴音器的男人。
她的心中涌動著無數復雜的情緒,眼睛一刻也不愿從他身上移開。
可就在這時,她看見許肆周收起擴音器,將手中的東西隨意扔給了身旁的隊友,頭盔也被他毫不猶豫地掀掉,然后,轉過身,大步向她走來。每一步都那么堅定而有力,仿佛跨越了千山萬水,奔過人群。
左漁懵了一下,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見許肆周已然站在她面前。
沒有任何多余的動作,他直接伸手扣住她的肩膀,手上還拎著頭盔,把她拉近,然后低下頭,想要吻她。
可是,左漁忽然意識到自己還戴著頭盔。
“我——”她下意識地想說什么,卻被他急切而霸道的動作打斷。許肆周絲毫沒有停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