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會兒左漁除了許肆周,偶爾聊電話也只是跟秋搖,且也算是一周中為數不多的放松時刻。
她太忙了,忙到時間都得精打細算著用。
有一回,秋搖跟她講,她們部門有個同事,男的,想讓他女朋友辭職,她女朋友投行的,每天工作很忙,幾乎天天熬夜,抽空身體的那種。她那男性同事就覺得這么辛苦,不如辭了算了,反正他養她。
但是他女朋友不同意,她賺得比他多,事業也是辛辛苦苦打拼出來的,不是一朝一夕能放棄的,不能,也不甘心,拒絕的同時吐槽他是爹系的想法。
反正就是兩個人為此經常吵架,最后鬧到了分手的地步。
左漁不知怎的,將這件事記在了心里,跟許肆周聊電話時不自覺地談起,問他有什么看法。
“反正我把你泡回來不是為了將你養成金絲雀。”
他沒評價別人。
只說自己。
“我女朋友拍電影了我覺得真他媽帥。”他說。
他不局限她的發展,因為在他的潛意識里,他的女朋友很強,他也不賴。
她只管做自己,他又不是hold不住,甚至會覺得自己女朋友能夠得償所愿,簡直帥死了。
知道了他內心真實的想法,左漁心里也有底了。
她更加放手去開拓她人生的可能性。
暑期學校考完試,為了進一步取材獲取靈感,跟導演溝通后,她決定出發去朗伊爾城采風。
朗伊爾城,longyearbyen。
那是挪威北極圈的一座小城,坐落在斯瓦爾巴群島,寒冷孤寂,距離北極極點只有1300公里,卻把出生和死亡列為違法。也是人類最北的定居地。
《上計》這部片子中,貳貳最后認罪慚愧的時候說,自己人生最希望去南極,因為她酷愛王家衛的一部電影《春光乍泄》。
里面有一句很經典的臺詞:一九九七年的一月,我終于來到世界的盡頭。這里是美洲大陸南面的最后一個燈塔,再過去就是南極,突然之間我很想回家。雖然我跟他們的距離很遠,但那刻我的感覺是很近的。
貳貳特別喜歡這句臺詞,左漁試圖尋找她的心境,但南極太遠,從北歐出發得跨越大半個地球,所以她往北去。
拿著申根簽,收拾上行李,她從挪威搭乘飛機,途經特羅姆瑟,最終抵達了這個幾乎是普通人能夠到達的緯度最高的城市。
她辦理完入住后,已經是饑腸轆轆,在酒店用的餐,菜單上的價格高昂得驚人,一份北極海鮮套餐就需要六百多挪威克朗。
餐前面包硬梆梆,比法棍還要硬上不少,近乎像石頭,用刀叉難以切動。
她放棄了刀叉,沾起黃油,艱難地了口。
肚子突然開始隱隱作痛。
這個月的例假快來了,不知是不是這個地方太寒冷的緣故,她的身體提前開始感到不適和疲倦。
她快速用完餐,回到房間休息,第二天起床,到廁所里一看,果不其然來月事了。
肚子開始翻江倒海,她不得已吞了粒止痛藥,取消了今天所有預訂的行程。
錢是不能退了,雖然心痛,但她不能拖著這副身體去吹風,這她還是清醒的。
然而禍不單行,她正難受時,小怡給她發來消息,說本來定好的拍攝場地不能用了,老板臨時改變主意,將地方租借給了別人。這消息讓左漁頭痛不已。
她立馬回撥了個電話給小怡,問具體什么情況。
場地方面都是由小怡統一篩選整理出來的,合適的才發給了左漁過目。
左漁把完關后,讓她去談。
而那些場地都是十分貼合電影情景和氛圍的。
小怡在電話里告訴她,是懸崖那場戲的場地用不了了。
而這場戲正是《上計》這整部電影中的高潮部分,也是故事發展的關鍵轉折點。貳貳被警察追捕時,為了逃命劫持了一個小男孩,她被幾位警察拿槍瞄準,最后眼見形勢不穩,跳崖逃生。
這場戲不僅是視覺上的重要部分,更是情感和劇情的核心,失去這個場地無疑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左漁捂著肚子,嘴唇透不出血色,讓小怡繼續講下去。
“我本來跟老板口頭約定好了,”小怡說,“也在走合同的過程中了,但是因為他們臨時反悔,把場地租給了別人,現在整個劇組進不去,全都陷入了僵局。”
沒有備選方案,因為這個場地是千挑萬選才確定下來的。
其他地方要么是背景的環境不符,要么是安全措施不到位,根本無法代替這個場地。
“為什么不提前簽合同?”左漁是第一次這么嚴肅對小怡說話。
她不應該犯這種低級錯誤。
“因為當時的財務部門有個問題,他們一直在審批預算,我們拖了一點時間,等審批通過后就準備著手簽合同了。”小怡解釋道,聲音里帶著些許歉意和無奈,“而且當時老板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