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會調(diào)去那了？”左漁學(xué)的國際關(guān)系，對這個國家非常了解。那里位于中東和北非的交界處，一直以來都不太平。而且據(jù)她所知，陳延所在的公司在布達羅亞并沒有大的分公司，只有一個小小的事務(wù)所。

“要去很久嗎？”她又問。

陳延不想令她擔(dān)心，選擇一筆帶過：“年底才去，因為在架高鐵橋的項目上與管理層的股東意見不合。一個大股東氣得摔了茶杯拂袖而去，然后就下了調(diào)令，沒說要去那邊多久，大概要等到有召才能回了。”

左漁略感不安地看著陳延，察覺到他話中的曲折和避重就輕。她知道這種事情往往涉及更復(fù)雜的背景和動機，但她也明白，現(xiàn)在并不是深究的時候。她輕輕地點了點頭，示意她理解了他的意思。

“那里局勢不穩(wěn)定。”左漁凝視著他，表情中帶著一絲擔(dān)憂。

“別擔(dān)心，我會想辦法的。”陳延這段時間一直周轉(zhuǎn)于這件事，忙得焦頭爛額，他這回約左漁不是為了傳達這些焦慮給她，只是準(zhǔn)備在離開前跟她好好吃頓飯，沒有其他想法。

陳延隨意地將話題岔開，一頓飯吃得不緊不慢。

飯后，陳延送她下樓，狀似無意地提起國慶的高中同學(xué)聚會，問：“你去么？”

左漁也記得這回事，班群里的男生在張羅這件事很久了，但她還沒能確定下來。

因為國慶那會兒，如無意外，她應(yīng)該在英國，恐怕回不來。

“再看吧。”左漁沒有給他確定的答案，“怎么，你準(zhǔn)備去？”

“我也得看看工作上走不走得開。”陳延陷入沉思，假裝不經(jīng)意地提起，“高中的人你都還記得嗎？”

“大部分吧。”左漁笑，“畢竟也才過了四年，怎么會不記得。”

左漁答著，突然一陣夜風(fēng)吹來，涼意沁入她的骨髓。她打了個噴嚏，整個人精神一時恍惚，差點失去了平衡。

陳延站在她旁邊，眼疾手快地扶住她：“你沒事吧？今晚聽你說話隱隱有些鼻音。”

“可能是淋雨著涼了，沒什么大事。”

左漁剛搖了搖頭，陳延突然伸手貼上了她的額，探了探，說：“有些燙，是不是發(fā)燒了，我?guī)闳メt(yī)院。”

“不用。”左漁退開一步，“我回去泡些感冒沖劑就好啦，問題不大的。”

國外跟國內(nèi)不同，在美國留學(xué)那一年，她有病有痛都是往診所跑，或者是自己吃點藥解決。因為人體自身強大的自愈能力，對于發(fā)燒感冒這些小問題，更不必去醫(yī)院了。

知道她執(zhí)拗，陳延沒再堅持，正準(zhǔn)備說送她回家，結(jié)果左漁的手機響了起來。

號碼沒備注，但她好像知道是誰打過來的，語氣驚喜：“喂？怎么這時候打過來啦？”

“不在公寓呢。”她唇角壓不住笑意，“出來吃飯了。”

“濾芯？”

“什么濾芯？”

“那好，我等會就回去了，嗯好，拜拜。”

她掛完電話，陳延插著兜，仰頭看著天上的月亮，聲音冷冽又沙啞地問：“男朋友？”

聽見這個稱呼，左漁臉一熱，算嗎，能算男朋友嗎？

可是她和許肆周好像還沒正式確定關(guān)系呢……

她正語塞的間隙，陳延從褲袋里摸出煙盒和打火機，慢悠悠地抬眸，眉目清冷地笑了下：“能抽根煙么？”

左漁微微一愣，陳延以前不抽煙的，但同為朋友，她也不會指手劃腳，于是點了點頭。

陳延退遠了幾步，回頭看她，嘴角斜斜叼著一根煙，偏頭點打火機。

夜色中，灰白色的煙霧在空氣中緩緩升起，似乎把他的身影籠罩在一種若隱若現(xiàn)的氛圍中。左漁看著他，不禁感到有些陌生，但更多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心疼和擔(dān)憂。

高中同班，大學(xué)同校，她跟陳延的革命友誼不是普通的同學(xué)情誼可比。

她很清楚他背后付出了多少才達到現(xiàn)在這個位置，只是現(xiàn)在，好像資本大拿輕易的一句話，就將他的經(jīng)營和付出拉下來了。

陳延吐出一口煙霧，靜靜地看著她，眼中閃過一絲自嘲：“不夠朋友啊，談戀愛了不讓我把把關(guān)？”

左漁不自然地咳了聲：“還不到這一步，不過這個人你也認識。”

“誰？”

雖然在她回答前，陳延心里已經(jīng)預(yù)估了一個答案，但當(dāng)她親口說出來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眼皮跳了一下。

“是許肆周。”

左漁的聲音有些低，卻很堅定：“他剛剛給我打電話。”

左漁公寓安裝了濾水器，但最近亮紅燈了，需要換濾芯，只是她一直沒來得及忙活這回事。昨天許肆周來她家里，不知怎么就注意到了，說是等他明天去她家替她更換。

陳延沉默了片刻，低頭吸了一口煙，煙頭的火光在黑暗中一閃一閃的。他抬起頭，看著左漁，眼神復(fù)雜：“許肆周啊……沒想到。”

左漁點點頭，似乎有些緊張地看著陳延：“你覺得他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