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左漁隨著汽車起步的慣性往前踉蹌了下, 她的腳步不穩, 身體搖搖晃晃, 雙手下意識地撲騰,試圖抓住就近的把手, 那袋橘子也隨著她的動作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弧線。
就在她即將失去平衡的時候, 她的背后突然伸出一只手,牢牢地將她的手肘握住, 扶了她一把。
左漁穩住身子,轉頭望去,許肆周適時松開了手,但他的姿勢仍然像是在保護她, 并示意她注意看路。
她只好點點頭, 然后扶著一排排的座椅回到自己原本的座位上。
車輛重新駛入山野公路, 遠處群山如黛, 仿佛一幅壯美的水墨畫。
左漁系好安全帶,將那袋橘子置于自己膝蓋上,從里面拿出其中一個慢慢開始剝。
橘子很新鮮,橘子皮在她手中一瓣一瓣地散開,每剝開一片都會噴出細密的汁水。
許肆周看著那點橘黃色的汁液濺到她白皙的指尖, 強迫癥又犯了。
“給我。”他伸手,直接將她還沒剝完的橘子拿走。
左漁擦了擦手, 脫下外套。因為剛才上車前跑動了兩步,她覺得有些熱,于是又輕輕扯了扯口罩透氣。
許肆周替她把橘子剝完,果皮被分成漂亮的五等分,一顆完整而干凈的果肉位于正中間,被極有儀式感地托住。
左漁微微有些恍惚,怎么能、把橘子皮都剝得那么精致的?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強迫癥嗎?
許肆周將橘子遞到她面前,此刻的左漁剛脫了外套,精致的鎖骨正暴露于夕陽的余暉下。
許肆周不經意間看去,她那截鎖骨真的很漂亮,伶仃而起伏,如同月光下的一座小山。他撇開視線看向別處,煞有介事地輕微咳一聲,打破了這短暫的沉默。
左漁反應過來,沒有接,而是小小聲:“許肆周,這是給你吃的。”
他沒有動,似乎還在猶豫,她又補充道:“你剛才好像是有點暈車了,吃點橘子會很有幫助的。”
原來她下車是為了給他買橘子?
許肆周掰下一瓣橘子懶洋洋地投進嘴里,果肉汁液在舌尖淌開,酸酸甜甜的滋味提神醒腦,但心底感受到的只剩下甜。
他笑,渾不吝地逗她:“挺甜的,喂你?”
“不用,”她搖頭,表情乖巧而又嚴肅,“我可以自己剝著吃。”
這位笨蛋美人似乎沒有察覺到他在逗她,一本正經地回應著。
剛剛她扯口罩的時候,他不小心看到她的臉,就那么短短的一瞬間,驚鴻一瞥,連半秒鐘都不到,但那一眼,感覺她好像有個淺淺的小酒窩。
許肆周想問她為什么一直戴口罩,但眼前這個笨蛋美人發出一聲又輕又淺的哈欠聲,讓他改了想問出口的問題:“昨晚沒睡好?”
“嗯,有點。”左漁眼睛微微泛了點紅,眼角盈起淚光,有點楚楚可憐的模樣。
她輕輕擦了擦眼睛,昨晚因為爸爸的那番訓斥,她一整夜輾轉反側,沒怎么睡好,現在確實是很困了。
左漁將衣服疊好,輕輕放在膝蓋上,然后閉了閉眼睛,說:“許肆周,我先睡十分鐘,如果你感到難受就叫我,我會給你剝橘子的。”
這么矜貴的少爺大概從小到大都沒吃過這樣的苦,左漁想著能照顧一點就照顧一點吧。然而,架不住眼皮子越來越重,她腦袋輕輕靠著窗戶就睡著了,細軟的發絲從臉側滑落,溫柔地覆蓋在她的肩膀上。
斜陽西下,汽車轉向了另一個方向,陽光從窗邊映進來,燦爛如畫,金色的光線勾勒著她耳側的碎發和額頭。
許肆周看她安靜恬然的睡顏,不忍心她被西斜的太陽直射,于是微微躬身,想幫她把窗戶的簾子拉起來。
但那時候的公共汽車條件十分簡陋,連個像樣的遮陽簾都沒有,只有一張看上去老舊不堪的破布,甚至還有一股子霉味。他見狀,手腕一轉,把左漁的腦袋輕輕扶到了自己的肩頭,讓她可以舒服地靠著。
……
左漁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五點半了。
汽車穿過層層疊疊的隧道,抵達終點站時,天色微沉,天際的晚霞染紅了大片的村落。
所剩無幾的乘客陸陸續續下車,有人在大聲打電話,有人哐當哐當地收拾行李,左漁睡眼惺忪地醒來,看到窗外熟悉的環境,才知道已經到外婆這邊了。
“醒了?”
耳邊響起少年微啞的聲音,左漁嚇了一跳,眼神又軟又懵,神智慢慢清醒過來,才記起自己旁邊還有許肆周這個人。
他大概是坐得有點久了,不太習慣搭這種車,所以抬手揉了揉脖子和肩膀,然后慢條斯理地活動筋骨。
“嗯……”左漁點點頭應。本來只打算睡十分鐘,沒想到竟然就這么睡了后半程。
車內的乘客都差不多走空了,左漁連忙把外套穿上,也收拾起自己的東西。許肆周適時把她的書包遞過來,左漁一愣,突然意識到自己竟然讓人保管了自己的書包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