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怒,由此對著沐姨娘那口氣便發泄在鳳寧身上,任由嫡母蹉跎她也不管。父女倆感情自然也稱不上親近。
李巍被貶后,原先伺候鳳寧的丫頭婆子給發賣了,如今侍奉鳳寧的是新遣來的一個丫鬟,名喚素心,原是李巍茶房的大丫鬟,那夜被臨時調撥給鳳寧,又得李巍敲打,伺候還算盡心。
回到園子,沐浴更衣鳳寧便坐在案后繼續譯書。
前日接了一個私活,幫著譯一份西域來的貨單,貨單足足有二十多頁,不遜色于一冊書,對方給的銀錢也很豐厚,有三兩銀子,當的鳳寧一月份例,鳳寧譯地自然興致勃勃。
鳳寧相中了城隍廟西市口的一間小鋪子,這一帶夷商甚多,來自西域諸國,對譯注需求十分的大,鳳寧琢磨著私下支個鋪子,專行譯書之事,那間鋪子鋪面極小,只供擱置三兩張桌案,一個茶幾,真正的巴掌之地,價錢不貴,盤下來大致只要三百兩銀子。
三百兩銀子尚需時日,但租金應該不高,得了空請牙行的人幫著問一問,實在不成,先租下來回頭湊過銀子再盤下便是。
這一忙活很快到了午時,素心與她送了膳食過來,用過午膳,鳳寧出門消食,行至花廳處,便見一穿著殷紅對襟褙子,滿頭插著金釵步搖的女子,坐在花廳內繪畫,瞥見鳳寧在窗外石徑路過,她含笑道,
“二妹?!?
鳳寧立在窗外,朝她淡淡頷首,“大姐回府了?”
李云英自鳳寧出宮那日起,躲在外祖家避風頭,直到昨日方回府,從韓子陵退了她的庚帖起,李云英幾無寧日,心里不知多埋怨鳳寧,她素來心高氣傲,從不在李鳳寧跟前示弱,即便心里嘔得慌,對著鳳寧卻還是保持嫡姐的雍容。
她擱下狼毫,起身繞出門檻來到石階前,打量著一年多沒見的妹妹,
“妹妹到底在皇宮里犯了何事?連累爹爹整日疑神疑鬼?”
鳳寧對著李府便是破罐子破摔的心態,隨口敷衍一句,
“姐姐想知道,那就去錦衣衛衙門問一問?”
李云英被噎,“妹妹如今是什么打算?總不能一直在家里耗著吧?”
鳳寧諷笑道,“怎么?姐姐想我嫁出去?哪有長姐待字閨中,先嫁妹妹的道理?不如姐姐先把自己嫁出去再與我來說這話?”
這話就是捅了李云英的心窩子里,她險些維持不住風度,咬牙道,“若非你在行宮見了那韓子陵,編排了一番,我也不至于落到今日這個田地?!?
鳳寧嗤笑一聲,“喲,搶了別人的婚事還這般理直氣壯,但凡你的婚事名正言順,韓家也沒資格退你的婚。”
李云英這下脖子都給脹紅了,她氣得跺腳,“李鳳寧,你還在我母親底下討活,可別這么囂張。”扔下這話,李云英急眉赤臉地回了房。
鳳寧看著她離去的背影眨了眨眼。
當初她指望嫡母幫她操持韓家的婚事,一味忍辱負重伏低做小,最后落個被背叛的下場,如今冷眼旁觀李府諸人,聽聞她闖了便嚇得躲去了別處,可見都是吃軟怕硬的小人。
我進敵退,往后不必給她們好臉色瞧。
到了傍晚,李巍下衙回府,一家人在花廳用膳,這還是鳳寧入宮后闔家第一次團聚,看著氣質大變的小女兒,李巍和柳氏心情頗有些陳雜。
大約是不適應多了個鳳寧這么個“外人”,柳氏四人吃得心不在焉,鳳寧倒是沒管他們,一門心思填飽肚子。
李巍用完膳,柳氏循舊問起他在衙門的事,偏生鳳寧遲遲不離開,她止住話頭先問鳳寧,
“鳳寧,你不是忙么?我有話與你爹爹說,你先回房歇著吧?!?
鳳寧起身施禮,“母親,女兒也有事想與爹爹和您商議?!?
李巍和柳氏交換了個神色,心中一凜,可不是又闖了什么禍吧。
“你說?!崩钗∩裆珖烂C道。
鳳寧坐下來繼續道,
“父親,母親,自我姨娘過世后,我的月例便由母親收著,如今我已長大成人,這些月例是否可以全部歸還于我了?”
柳氏一聽要銀子,額尖一跳,“我替你收著是沒錯,可你入宮之時,銀子已交由你爹爹拿去替你打點,早就花沒了。”
鳳寧道,“這就好笑了,嫡姐與永寧侯府結親時辦的席面,也都是由她自個兒出錢?”
柳氏喉嚨一哽,有些理屈,她繃著臉朝李巍使眼色,示意他應付。
李巍輕咳一聲,與鳳寧解釋,
“鳳寧啊,自你爹爹我被貶,家中境遇大不如前,以前你母親替你收的銀子著實被爹爹挪用了,你可記得上回你從我手里拿走的四十兩銀子?那不就是你的月例?”
鳳寧便掰起手指跟他算,“嫡姐一月份例二兩,我一兩,十年過去,總共也該有一百二十兩銀子,即便那四十兩算我的,那您也該補我八十兩銀子?!?
李巍頭皮一炸,“你爹我一年俸祿不過三四十兩,你讓我去哪里給你弄八十兩銀子?!?
鳳寧反駁,“您的俸祿是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