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承倒是沒有程鞍這般“小心眼”,楊玉蘇的妹妹便是他的妹妹,“往后在學堂遇到什么事,遣人去燕國公府遞個聲兒,我必定幫你料理。”
這話楊玉蘇愛聽,拉著鳳寧道,“燕家就在隔壁的大時庸坊,離著你們學堂不過兩條街,方才我們試過了,騎馬過來一盞茶功夫都不用。”
鳳寧看著他們一個個提心吊膽的樣子,啼笑皆非,
“我能有什么事,這學堂內有粗使婆子,外有護衛,你們說的好像我入了狼窩似的。”
章佩佩看著她暗自搖頭,她能擔心什么,可不就擔心鳳寧生得好看被人覬覦么。
“至于每日往返,皆是先生接送,就更不用擔心了。”
章云璧聽這話時,輕輕瞥了一眼鳳寧,茶盞捏在掌心遲遲沒動。
章佩佩替他問了,“什么先生,就是那位教你讀書的烏先生么?”
鳳寧點頭,“就是我們府上的西席。”
章佩佩明顯帶著戒備,“他什么年紀了,成親了沒有?”
楊玉蘇猜到章佩佩顧念什么,替鳳寧答道,“三十上下的年紀,也是我的夫子,人可好了,在李府很多年了,如鳳寧長輩一般。過去我娘親有意給烏先生做媒,烏先生說少時訂婚的青梅竹馬過世,心中傷痛沒有娶妻的打算。”
章佩佩心稍稍回落,“還是我安排兩個婆子護送你吧。”
鳳寧急了,“瞧,你可知我為何不告訴你我出宮了,我就知道你要費這些功夫,你既然這般閑,干脆去皇宮幫我把卷卷帶回來吧,我可想它了。”
自那盒避子丸拿回來,她便悄悄藏于塌旁矮柜的屜子里,可卷卷不喜歡那股味,總總要往那個矮柜拱啊拱的,沒成想那日她喝了藥睡著后,卷卷便把那藥丸給拱出來了。
它該是心疼她吧,舍不得她吃這些,也多虧了卷卷,陰差陽錯,讓她出了宮。
她舍不得將卷卷扔在皇宮。
“說起卷卷,我正要告訴你呢,”章佩佩氣道,“那只傻貓不知去哪兒了,我幾番尋它不見蹤影。”
鳳寧聞言眼眶都紅了,“你什么時候去的,我不是拜托小林子照看它嗎?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吧?”
章佩佩見她憂心忡忡,又連忙安撫,“你別急,皇宮那么大,餓不死它,等我下回入宮,托黃公公替我尋,我保管幫你將它帶出來。”
黃公公是慈寧宮的掌事太監,人脈廣,尋個貓不在話下。
消息連夜遞去皇宮,翌日皇宮便幫著章佩佩尋貓,可尋了一圈也沒消息。
事實上,黃公公全宮都尋遍了,唯獨一個地方沒去,那就是養心殿。
哪兒都可能養小動物,唯獨養心殿不可能。
但卷卷就到了養心殿。
過去鳳寧不是每日都在延禧宮,卷卷想她怎么辦,它便悄悄追到遵義門的角落,等著鳳寧出來喂它。遵義門進去就是養心殿,鳳寧再三警告過卷卷,決不能越過那道門檻,卷卷牢記在心,乖巧地等在遵義門,可惜一月過去,又二十日過去,它還是沒能等來鳳寧。
裴浚近來都歇在乾清宮,這一日夜里想起有一冊古籍擱在養心殿東閣的書架上,打算回來一趟,跨進遵義門前,便瞧見一雪白的圓球縮在門外的墻根下。
裴浚看著卷卷,眸光定了那么片刻。
那傻貓似乎認出了他,雙腿往后一蹬,做出防備的姿勢,脖子前傾朝他嗚咽一聲。
裴浚給氣笑了,有膽。跟它主子一樣敢在龍須上拔毛。
裴浚沒理它,進了養心殿。
身后跟著的小內使見此情景,慌得跟什么似的,趕忙請示柳海,
“公公,您瞧著,是不是得把這貓給扔出去。”
柳海眼神掃過去,“這是鳳姑娘養的貓,陛下都沒開口,你敢扔?”
不僅如此,柳海還吩咐人悄悄送了些肉食給卷卷吃。
卷卷見裴浚沒搭理它,悄悄縮去了近光右門的檐頭下。
這是自那日暴雨過后,裴浚第一次踏入養心殿,過去她常坐的矮幾已收拾走了,元宵節那晚贈的花燈也被收入庫房,原先擺在案前那些波斯文譯著,不知所蹤,養心殿的內侍已將御書房內外徹底清掃干凈,以防留下任何李鳳寧的痕跡,惹他不快。
尋到那冊古籍后,裴浚吩咐韓玉將之送去內閣給當值的袁士宏,隨后沐浴更衣。
時辰尚早,戌時剛過,裴浚換了舒適的寬袍來到御書房繼續看折子。
柳海在一旁伺候筆墨,
裴浚總覺得柳海在他跟前晃得厲害,看出他心不在焉,將朱筆一擱,冷瞅著他問,
“你這是怎么了?背上長刺了,渾身不舒服?”
柳海苦笑不已,自那日封妃一事因李鳳寧折戟后,但凡看到充實后宮的折子,裴浚脾氣一點就燃,有多遠扔多遠。禮部官員叫苦不迭。
“萬歲爺,方才禮部幾位堂官將老奴叫過去,狠狠訓斥了一番,說老奴這掌印當得不稱職”柳海吞吞吐吐道,“這不,老奴便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