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一類,待要結賬時,鳳寧忽然捂了捂肚子,“哎喲,我要去一趟恭房,掌柜的,恭房在哪里。”
吳嬤嬤是個謹慎的,只匆匆塞了塊糕點入嘴,便跟了過來,鳳寧立即將銀子舍與她,讓她幫忙結賬看東西,自個兒由小女使領著往恭房去。
書鋪后面是個四合院,恭房就在最北面一排屋子的末端,這里前后左右所有的商鋪,均聯通這個院子,平日用膳歇息出恭也均在此,抵達恭房附近,鳳寧輕輕塞了一錠銀子給小女使,“你且在這幫我打掩護,我去一趟隔壁鋪子便回。”
這位小女使認得鳳寧,鳳寧也認得她,今年元宵節鳳寧跟隨章佩佩游玩此地,到過這一家鋪子,鳳寧的模樣實在叫人過目不忘,所以進店時,小女使一眼認出,熱情地給她打了招呼。
小女使笑著道,“姐姐放心去,我替您看著。”
二人一道入內,交換了外衫,片刻鳳寧悄悄從恭房出來,沿著后面的小門進了隔壁的藥鋪。
興許是命中注定吧,那一回鳳寧游玩城隍廟,也在這里出過恭,別看書鋪與藥鋪在不同的街道,內里實則相連。鳳寧從夾道進了藥鋪,往前是正堂,正堂毗鄰樓梯處有一間雅室,一位老郎中坐在里面寫醫案,嘴里還哼著京劇的腔調,十分悠閑,正沉醉著,忽然一張面額十兩的銀票擱在他面前。
老郎中愣了下,目光一步步上移,落至一貌美的少女身上。
鳳寧不敢遲疑,坐下來開門見山道,“老伯伯,還請您幫個忙,我需要一盒避子丸,若是您愿意,給我一個方子也成,您出價錢,我買下。”
老郎中狐疑地看著她,沒有立即接話,他慢騰騰合上醫案,靜靜瞟了鳳寧一眼。
城隍廟毗鄰西市,西市那一帶有幾條有名的勾欄酒巷,時不時有姑娘或者老媽子來鋪子里買避子丸,所以鳳寧這話一落,老郎中便知端地。
只是面前這女子氣質出眾,實在不像是風塵女子,莫不是著了什么壞男人的道?還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從醫數十年,什么陣仗沒見過,老郎中秉持著不胡亂打聽的宗旨,立即起身去了前面,不多時便拿了一盒避子丸回來。
“這里頭有避子丸十枚,一月服用一顆即可,至于方子,很抱歉,本店不外傳。”
除此之外,老郎中還還了鳳寧五兩銀子,也就是說這盒避子丸只需五兩銀子。
鳳寧沒有半分遲疑,當即打開盒子,拾起其中一顆黑啾啾的藥丸,往嘴里一塞,味道極其難聞,鳳寧費了些功夫,將之咽下,盒子也不要了,藥丸用帕子包好,沖老伯笑了笑,立即轉身離開。
汗從額尖密密麻麻滾落。
眼眶不知被什么灼傷,疼得她喘不過氣來。
服用避子丸,是天家大忌,但鳳寧就做了。
過去她羨慕旁人有爹娘疼愛,有相親相愛的兄弟姐妹,而這一刻她忽然很慶幸,慶幸她一無所有,如此,她可以無牽無掛。
將避子丸塞入內兜,迎著吳嬤嬤溫和的笑,鳳寧登上馬車。
第47章
窗外的云一縷疊著一縷,慢慢將蔚藍的天際給遮住,避子丸吞下那一刻,心里最后一點掙扎也偃旗息鼓,鳳寧目露憂傷的同時松了一口氣。
木已成舟。
她與他終究是背道而馳了。
這世上最難的從來不是如何愛一個人,而是試著不愛那個人。
跟著吳嬤嬤回到養心殿,天色已暗,鳳寧腳步在養心門下生了踟躕,頭頂巍峨繁復的藻井仿若巨大的鍋蓋,要扣在她身上似的,鳳寧望著御書房通明的燈火,定了定神進了殿。
先回值房換了一身官服,來御前伺候。
今夜她當值。
照常奉了茶,鳳寧在自個兒的小幾上譯書。
裴浚中途看了她幾眼,發現李鳳寧有些出神。
“怎么了,想你娘親了?”
鳳寧吃了那顆避子丸,腹內略有不適,大約心情也不好,人便顯得有些纖弱,
“臣女沒有”再看時鐘,鐘針指向戌時三刻,想起許久不曾給皇帝換茶水,她立即起身,動作太快一陣頭昏腦眩,手慌忙撐在小幾,不小心將硯臺掃出去,只聽見砰的一聲,硯臺砸在金磚,墨汁也瀉了一地。
聽到動靜的柳海與韓玉等人,連忙沖進來,一看這情景,臉都嚇白了,摔破御賜之物可是大罪,二人大氣不敢出,偷偷去瞅皇帝的臉色。
裴浚果然沉了眉。
鳳寧倒不見多么慌亂,按捺住不適,起身來御前請罪,
“臣女失儀,還請陛下責罰。”
裴浚看著她沒有說話,換做過去他自然是呵斥一頓,可如今不同,李鳳寧還不曾從章佩佩離宮的失落中走出來,再斥她,越發惹她生怨,裴浚有些失望,也很無奈,臉色不怎么好看。
這頭柳海示意小內使快些進去清掃。
鳳寧抬頭見裴浚眉頭緊蹙,忽然便壯了壯膽道,
“陛下,臣女近來身子不適,恐冒犯陛下,不若,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