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心噗通直跳,盼著佩佩能順利拿到國璽。
章佩佩這廂打夾道行至正殿明間,果然瞧見太后抱著國璽坐在殿中圈椅,兩名心腹女官侍候在側,苦口婆心勸太后離開,
“您萬不能跟皇帝置氣,他性子素來強硬,您瞧他入京后何時低過頭?當年車駕都停到城郊了,一聽說打東華門入宮,他掉頭就走,不肯入京,非逼得楊首輔和您改口讓他走正陽門?!?
“當初他只是一初出茅廬的小伙子,尚且不讓步,何況如今?楊閣老的心腹被他削得不剩幾人,他已然大權在握,只差這國璽了,您別拿自己的命跟他堵,咱們賭贏了也不過如此,賭輸了您老就遭大殃了?!?
兩名老嬤嬤早已熱淚盈眶,苦勸不止。
太后望著門外滾滾而過的濃煙,面不改色道,“先帝在世,后宮妃嬪上百人,比我得寵的不知凡幾,可先帝素來敬我,從不許那些妃子越過我去,位分賞賜也從來經我之手,我自入宮還沒受過這等氣,眼下他一藩王入嗣的混賬,不過繼給先帝做兒子便罷,如今還想拿捏我,他做夢?!?
“我告訴你們,他不敢的,哀家越從容,他就越慌,文武百官很快就要到了,他壓根不敢賭,他也賭不贏?!?
太后越發氣定神閑,將國璽擱在懷里,臉不紅氣不喘。
章佩佩就是這時進了正殿來,她從屏風后繞出,附和太后對裴浚一頓不滿,
“姑母說得對,陛下此舉實在叫人寒心,姑母待他如親生,這皇位也傳給他了,姑母就這點心愿,他憑什么不答應。”
太后看著章佩佩心頓時軟了,她自個兒不怕死,卻是擔心章佩佩,
“孩子,你怎么還在這里,快些離開?!?
章佩佩不肯,撲過來跪在她跟前,覆在她膝蓋上,“侄女誓與您共進退?!?
這下太后不干了,非讓女官把她拉起來,“不行,你快些走,這里危險?!?
章佩佩也擺出將門女子的風范,“我不走,萬一有人進來搶國璽呢。我得護著姑母?!?
說到這里,章佩佩忽然靈機一動,“不如這樣,我替姑母坐在這里,國璽也交給我,姑母快轉移去后堂,外頭濃煙滾滾,陛下的侍衛都在外頭呢,他們進不來,也瞧不見是何人在這?!?
太后瞪她一眼,“傻孩子,姑母是怕死之人?你小孩子家家的,別摻和這些事,快些走?!?
章佩佩卻不管,趁著太后不防,將國璽一把奪過來,往太后身側另一架圈椅坐著,“我這就在等,你們快些送姑母去后院。”
太后見狀連忙起身,待要斥她將國璽拿回,哪知章佩佩突然捂住肚子,“哎喲,我今日吃壞肚子了,我得去恭房”
章佩佩畢竟年輕,手腳也快,摟著國璽就往梢間外的恭房溜,太后一看傻眼了,
“佩佩,你去哪兒,你先把國璽擱下,哀家沒事的”
太后壓根沒多想,立在格柵窗外等章佩佩。
可惜這頭章佩佩已然抱著國璽打甬道出來,繞過夾門來到徽音左門,待尋到鳳寧二人,一面抱住國璽,一面拉著鳳寧跨下臺階,
“走,快去見陛下!”
二人護在章佩佩左右,擁著她往慈寧門方向去。
而右門處的暗衛瞥見此舉,立即吩咐外頭駐守的侍衛撲火。
水早就藏在墻根下,是現成的,待章佩佩這邊一出門,那頭侍衛十幾桶水澆過來,明火登時熄滅,只剩濃煙滾滾罩在慈寧宮上空。
再說章佩佩這邊,與鳳寧二人打慈祥門出,往前折去養心殿。
平日這條道這個時辰該燃燈的,今日不知為何黑漆漆一片,濃煙蓋過上空,天地間一絲光亮也無。章佩佩從來沒覺得道兒有這么難走,前方有那么黑,但她義無反顧,這條道她走了無數回,哪怕再黑,她也記得路。
三位姑娘慌慌張張的,跑了一路頭釵都歪了,面頰全是汗水,待從夾道奔出,至養心殿前一處開闊地帶,忽然間前后左右有整齊劃一的腳步聲逼近,鳳寧三人覺得奇怪,立即停住。
“佩佩,怎么回事?”
倏忽間,身后伸出一只胳膊,將她往旁邊拽開。
鳳寧嚇得魂飛魄散,登時急呼一聲,“佩佩!”
章佩佩來不及拉住她,立即循著她方向轉過身,“鳳寧!”
就在這時,一抹光亮忽如彼岸花一般從暗夜里悄然綻開,緊接著十幾個火把煌煌映亮這片天地。
鳳寧眼睜睜看著自己離佩佩越來越遠,而前方那茫然不知所措的姑娘,就這么被數十名黑甲侍衛給團團圍住了。
“佩佩!”
鳳寧心仿佛被人拽著往下一墜,急得眼眶迸出血絲,用盡甩開韓玉的手,
“你們誤會了,別抓佩佩”
可惜她的話還沒說完,一道無比熟悉卻又異常冷冽的嗓音從養心殿方向喝出,
“章氏女私偷國璽,來人,拿下她,以謀逆罪論處!”
鳳寧腳步猛地一下釘住了,仿若有無數的寒風掠進她的眼眶耳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