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鳳寧并未瞧見那枚箭矢,不知裴浚是因她受傷,裴浚本意也是故意擦破些皮以來裹挾朝臣,所以未曾與鳳寧提,裴浚聞言側過身來靠在引枕,乏累地看她一眼,
“坐朕身邊來。”單薄的眼簾淡淡掀著,神色略有些疲憊。
鳳寧挨著羅漢床坐下,只見裴浚抬起那只受傷的手將她圈在懷里,鳳寧靠在他胸口,小心翼翼不敢亂動,“陛下”
暈黃的燈芒流轉在她眉梢發尾,襯得她容色逼人,柔軟嬌媚。
裴浚正欲靠著她瞇一會兒,隱約聞得她身上有一股氣味,頓時皺了眉,
“你玩貓了?”
鳳寧警鈴大作,立即俯首嗅了嗅衣襟,“臣女怎么沒聞著味?”
裴浚看著她緊張的模樣,涼笑一聲,“朕問你話呢,你是不是又抱著那只貓玩了?”
鳳寧聽他語氣不像是責備她,便咧嘴一笑,憨聲回,“方才抱著卷卷補了個覺。”
裴浚滿臉無語,猶豫片刻,終究是沒推開她,輕輕將人攬著,只是也被那股貓味熏得沒了睡意。
用過晚膳,裴浚打算補個覺,實在被那股味熏得受不了,逼著李鳳寧去內殿沐浴更衣,摟著人上了龍床。
鳳寧真是佩服裴浚的體力,兩日一夜沒怎么闔眼,這會兒竟然有心思做那等事,
“您受著傷呢。”
鳳寧不敢輕舉妄動,越不敢動,身子越敏感,他所到之處激起一陣顫麻,骨頭縫里纏繞一股酥勁,像偷情似的,刺激得要命。
這點傷對于裴浚來說又算什么,李鳳寧不了解男人,男人越快意時越有興致,當著朝臣的面自然該收斂收斂,到了李鳳寧跟前,就不必藏著了。
這股快意可不得她消受?
他放任自己在鳳寧身子里馳騁,潮汐一陣又一陣拍打她的天靈蓋,鳳寧幾度不能呼吸,纖腰不可控地迎合,床榻濕了大一片,他非逼著她瞧,她不肯,最后如鴕鳥似的鉆進他懷里才罷休。
養心殿春意遲遲。
慈寧宮外沸反盈天。
東廠提督黃錦帶著侍衛來到慈寧門前,手肘歪著個拂塵,一臉橫肉皮笑肉不笑,
“章公子,咱家連日突審那名刺客,他供出來替他打掩護的是慈寧宮的敏春姑姑,煩請章公子進去稟報一聲,將敏春給帶出來。”
章云璧料到這把火遲早燒來慈寧宮,沒成想來的這么快,
“黃公公,太后娘娘坐鎮皇宮數十年,身邊的人都是靠得住的老人,敏春姑姑服侍太后也有十來年了,不可能連這點分寸也沒有,一定是旁人惡意攀咬。”
黃錦早料到他這么說,慢騰騰從袖中掏出一份供詞,在他面前揚了揚,“章公子,這是供詞,您如果不信咱家,那咱家就把這份供詞交予大理寺與都察院,您覺得陛下處置不了這樁事,那就讓百官來評評理。”
黃錦不愧是高手,一下把皇帝抬出來,章云璧不能接藐視君威的大帽子,他給氣得發笑,“黃公公,本將不過是例行質詢,您不必大動干戈,請那個搬那個的。”
章云璧隨意往供詞掃了一眼,上頭寫著那名刺客有敏春姑姑的繡活,事實上宮里人來人往偶爾相互贈個人情實屬尋常,但眼下這等非常時期,這點小物件便成了脫不了干系的證物。
章云璧無法,擺了擺手,示意副官進殿拿人。
章云璧心里雖然憋著一肚子火,對著黃錦卻也不得不客氣,他干巴巴往里一指,“公公辦案乏累,不如在門房歇一歇。”
黃錦籠著袖笑道,“咱家替陛下辦事,不敢稱累。”
章云璧只能陪著他杵在門口。
少頃,兩個侍衛領著一名三十多歲的女官出來,這位敏春姑姑是宮正司的管事之一,平日聽命于太后,是慈寧宮行走內廷最頻繁的女官之一,宮里但凡有些頭臉的人均跟她有來往。
敏春行至前方,從容地朝黃錦屈了屈膝,“黃公公,不知何事叨擾公公半夜垂詢。”
黃錦卻不給面子,只使個臉色,東廠的兩名內侍抬步上前,一把拽住敏春往外押。
敏春唬了一跳雙腕被鉗制掙脫不開,屈跪在地,嚇了白臉,連喊章公子救她。
章云璧見狀,怒喝一聲,“放肆!”
“她是太后女官,不曾定罪,何以如此粗魯。”
黃錦擺擺手示意內侍將人帶走,沖著章云璧失笑一聲,“喲,章公子,您自小初入宮廷,可見有人能活著從東廠走出來?”
章云璧臉色一變。
黃錦收斂笑意,從袖下抖出一份明黃的圣旨,忽而拔高幾個聲調,
“章云璧聽旨。”
章云璧眼角繃緊,狐疑盯著那封圣旨,強忍著怒火跪下,“臣章云璧聽旨。”
黃錦神色肅然,一字一句高聲道,
“陛下有旨,虎賁中郎將章云璧護衛慈寧宮不當,致使刺客混入慈寧宮,謀刺陛下在前,意圖對太后不軌在后,即日起,撤換慈寧宮宮防,由羽林衛中郎將齊信代為駐守,欽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