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脖頸上的玉佩,眼底是綿綿的星光。
至于位分的事,二人默契地誰也沒提。
于裴浚而言,天子口諭便是圣旨,一開口便沒了回旋的余地,除非有了孩子,除非李鳳寧主動請旨。
而鳳寧對位分已沒了執(zhí)念,她更喜歡眼下御前女官的身份。
子時鐘聲敲響,鳳寧跪在窗邊朝著窗外漫天的煙火祈禱。
新的一年,她祈盼刊印順利,祈盼先生老寒腿轉(zhuǎn)好,祈盼佩佩與玉蘇平安喜樂,祈盼裴浚能對她溫柔一些。
鳳寧扭過頭,望著聚精會神批改折子的皇帝,
“陛下,您新年可有什么心愿?”
裴浚停下看了她一眼,那雙玲瓏的水杏眼眼尾往上一挑,勾出幾分狐貍般狡黠的韻味,是純真與嫵媚最好的結(jié)合,他語氣淡淡,帶著幾分輕嘲,
“你別氣朕就成了。”
第36章
鳳寧這個年過得前所未有自在舒適。
裴浚好吃好喝照料她,一應(yīng)吃食都是養(yǎng)心殿御膳廚送來的,大年初一裴浚去奉天殿接受百官朝賀,傍晚總要來到延禧宮陪她用晚膳,看著她喝了藥躺下方離開。
初三這日鳳寧月事又來了,退熱之后又起咳嗽之癥,小日子又撞在一塊,可把她折騰去半條命,裴浚坐在塌前看著瘦了一圈的她,眉峰皺起。
“十六開衙復(fù)印后,你搬去養(yǎng)心殿住。”
鳳寧目色騰得一下僵住,吶聲問他,“為什么?”
裴浚睨著她,“還能為什么?往后每日晨起跟朕習(xí)武,你這身子骨再不歷練,便要垮了去。”
鳳寧聞言十分犯愁,眼巴巴道,“陛下,臣女還是不要了吧,您日理萬機(jī)”
裴浚一個眼風(fēng)掃過去,鳳寧頓時不吱聲了,她拽著被子,小聲問,“那臣女住哪?”
裴浚不假思索道,“西圍房梢間收拾一間廂房給你。”
鳳寧擁著被褥垂眸哦了一聲,也對,不住西圍房還能住哪。
養(yǎng)心殿不是她能夜宿的地兒。
經(jīng)歷了這么多,鳳寧現(xiàn)在也學(xué)聰明了,于是又笑吟吟問他,“那延禧宮這間屋子還能給臣女留著么?”
她現(xiàn)在學(xué)會給自己留退路。
伴君如伴虎,哪日裴浚不高興趕她走呢,她能去哪兒?好歹有個地兒,回頭也不至于難堪。
裴浚聞言抬眼朝她看來。
他慣來敏銳,幾乎要洞穿李鳳寧的心思。
鳳寧迎上他清冷的視線,不由得犯怵,立即補(bǔ)充了一句,“陛下,玉蘇為了我入宮做女官,我不想扔下她一人。”
這個理由勉強(qiáng)糊弄得過去。
裴浚雖然沒說什么,可心里莫名有些不舒服。
正月初八,鳳寧小日子結(jié)束,風(fēng)寒也基本痊愈,太醫(yī)囑咐她多歇幾日不要出門見風(fēng),鳳寧給卷卷洗了澡,抱著它在床榻玩,思索一番將卷卷帶去養(yǎng)心殿的可能,最終放棄,只能先拜托楊玉蘇幫她看顧,每日回來探望它便是了。
十四這一日傍晚,鳳寧收拾自己的行裝搬進(jìn)了養(yǎng)心殿西圍房,柳海將梢間單獨(dú)收拾干凈給鳳寧,梢間后面連著凈室,又用格柵隔出一間小碧紗櫥給她擱放衣物,麻雀雖小五臟俱全,鳳寧也很滿意了。
正月十五,裴浚要在交泰殿宴請皇親,接見外臣,問李鳳寧要不要陪他,鳳寧笑盈盈搖頭,“陛下,臣女約了佩佩姐和玉蘇姐,要去城隍廟逛花燈呢。”
不過是十幾歲的女孩兒,愛玩也是情理當(dāng)中,裴浚搖搖頭,吩咐柳海安排人跟著她。
鳳寧見裴浚心無旁騖繼續(xù)看折子,心里忽然冒出一個念頭,裴浚今年也不過二十,旁的世家子弟尚在學(xué)堂讀書,走馬觀燈,笑游長街,他脊梁上卻背負(fù)著整個大晉,鳳寧侍奉裴浚這么久,從未見他動過花天酒地的心思,哪怕于女色一途,他也并非夜夜笙簫。
他雖然稱不上一位好的伴侶,卻絕對是最出色的國君。
國君也是人哪,也只是不及弱冠的少年。
鳳寧大著膽子往他跟前一湊,
“陛下,要不您今晚給自個兒歇個假,出宮看看花燈如何?”
她不敢想象,若是他愿意陪著她出宮游玩,那會是怎么一場人間喜樂。
裴浚抬起眸來,沒好氣道,“李鳳寧,你一肚子吃喝玩樂的主意,當(dāng)朕跟你一樣?”
鳳寧立即站直身子,小嘴輕撇不吱聲了。
大約是看著那張雪白的小臉十分可憐,好歹是他女人,他得罩著,裴浚環(huán)顧四望,招來韓玉,“去取些銀子來。”
片刻,韓玉取來大小面額不等的銀票,林林總總十幾張,約莫有幾百兩。
裴浚姿態(tài)慵矜,手中執(zhí)著朱筆往那疊銀票抬了抬眼,
“拿去頑耍。”
很干脆的語氣。
鳳寧捧著一疊銀票哭笑不得。
上回除夕他給的封紅足足有一千兩銀票,她都舍不得花呢,今個兒又給了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