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章家。”
章佩佩也嫌宮里規矩多,就不推辭,打西華門回去了。
鳳寧等著人走干凈,回到延禧宮梢間,尋來過去章佩佩留下的清熱解毒丸,兌了些水服下去,顧不上吩咐宮人給她留膳,一股腦往塌上一躺,渾渾噩噩睡下了。
好在延禧宮的掌事嬤嬤循例查房,瞧見梢間被窩里鼓囊囊的,湊近一瞧,只見鳳寧睡得正昏沉,小臉一片不正常的潮紅,明顯是著了病,唬得跟什么似的,
“姑娘,您沒回去?”
慌忙吩咐小宮女打水伺候她,自個兒急著去養心殿報訊。
柳海夜夜送燕窩粥過來通過誰?可不就是這位延禧宮掌事嬤嬤么。
鳳姑娘在養心殿那位心里的分量,嬤嬤還是有數的。
奔至養心殿,說是皇帝去慈寧宮陪太后守夜去了,轉而又往慈寧宮跑。
可巧上了廊子,遇見外出的韓玉,一把拽住他,“韓公公,快些去告訴掌印,鳳姑娘病糊涂了,如今人還在延禧宮沒回去呢。”
韓玉臉色一變,轉身進了慈寧宮,里頭太后正與裴浚圍爐夜話,夜空時不時綻放些許煙花,太后想起先帝在世的日子,心生悵惘,裴浚有一搭沒一搭聽著,偶爾附和幾句,偶爾悶聲不語。
柳海正在奉茶,瞥見韓玉躲在琉璃窗外急使眼色,心知出了事,悄悄掀簾出來,聽了韓玉幾句耳語,直道糟糕,回過眸來,快速踱至裴浚身側,附耳低稟,“陛下,鳳姑娘病重。”
裴浚猛地抬起眼,一股陰霾從心頭一閃而過,他幾乎是拔身而起,速度之快令身側的太后都嚇了一跳。
“皇帝這是怎么了?”
裴浚神色依然是鎮靜的,唇角甚至還掛著笑意,“時辰不早,皇伯母早些歇著,朕再去崇敬殿探望姨母。”
太后原打算趁著今夜機會,提一提立后的事,聽了這話面露不快,
“隆安太妃雖是你姨母,可你是天子,哪有天子大除夕去臣下殿中的道理,不如派人將隆安太妃請來慈寧宮吧。”
裴浚面不改色,“好,朕親自去接。”
太后給噎住了。
知他是鐵了心要走,太后臉色越發難看,大除夕跟皇帝鬧不愉快,會驚動內閣,太后終究無法,沉著臉起身往內殿踱去。
裴浚對著她背影施了一禮,轉身撩袍快步踏出慈寧宮,慈寧宮往西過隆宗門和內左門方到東六宮,平日這兩座宮門是不開的,裴浚親臨自是暢通無阻,一面腳底生風,一面神色陰沉問柳海,“請太醫了嗎?”
柳海小跑方能跟上他的步伐,“已經吩咐人用小轎抬著老太醫去延禧宮。”
裴浚不說話了,就這么馬不停蹄趕到延禧門前,乍然抬眸看了一眼延禧宮三字,裴浚略略斂了斂神。
李鳳寧在延禧宮住了有大半年,這是他第一次主動過來探望她。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他八百年頭一遭為李鳳寧低頭。
顧不上多想,裴浚掀起蔽膝大步踏入。
第35章
熱氣一層夾著一層,像要將她給蒸熟了,鳳寧忍不住掀開被褥,往外探一探腦,就這么磕到了一處溫涼之處,如久旱逢甘霖,她迫不及待將臉湊過去,那一絲冰冰涼涼的氣息實在是舒適,鳳寧跟個孩童一般忍不住雙手往前一摟,就這么盤上了。
裴浚看著她嬌憨的模樣,心里軟得不可思議。
那臉蛋貼著他手背,跟個火爐似的,可見燒得厲害,裴浚立即回眸愁一眼身側的人,柳海端著湯水,朝前擺手示意太醫上前把脈。
太醫朝皇帝拱了拱手,醫箱擱一側,在矮杌子上坐了下來。
想去把脈,可那雙柳條般的手臂纏上了皇帝的胳膊。
裴浚只得親自動手,費了好大功夫將那只手腕給掰下來,鳳寧委屈極了,紅潤飽滿的嘴兒翹得老高,眉心也細細蹙著,如一抹愁煙,那模樣兒水靈又可愛,裴浚看著心里頓生幾分懊悔。
那日若不是在氣頭上,也不至于說那些話嘔她,結果傷了她的心他自個兒也不好過。
太醫把過脈,斷定是傷寒之癥,立即去一側開方子熬藥。
柳海將湯水擱下,親自跟出去打點,門簾擱下,只剩裴浚坐在塌上,任由鳳寧抱著他的手臂。
鳳寧抱著抱著,覺出那玩意兒也漸漸熱了,頓生嫌棄,一把扔開,倒頭往里一栽,這下可好,額尖撞在墻壁吃痛一聲,登時捂著額醒了過來。
她慢吞吞坐起身,茫然四望,模模糊糊看到一張熟悉的俊臉,高挺的鼻梁,清雋的眉目,深黯的瞳仁合著閑適的表情,像是山巔只憑人仰望的雪,不是裴浚又是誰?
還當自己在做夢,又認真瞥了一眼。
潮紅的面頰湊過來,一雙含情目直勾勾盯著他,好像他是什么稀奇怪物,裴浚眉棱微挑,待要抬手去拎她,鳳寧猛然醒神意識到不是夢,立即往后瑟縮了下身,連著被褥也往膝蓋一遮,明顯與他隔開距離。
“陛下怎么來了?”嗓音防備又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