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知肚明,李鳳寧這樣沒有城府的女孩子,聽了風便是雨,心存怨念實在不稀奇。
上次白敲打了。
晾一晾她。
裴浚略坐片刻,重新回到御書房看折子。
珠簾外的鳳寧聽得里面傳來動靜,心口又突突直跳。
她是進去呢,還是不進去?
那可是天子,鳳寧心里對裴浚始終存著敬畏。
咬一咬牙,鳳寧想了個折中的法子。
照舊進去奉茶,茶擱好了,就退出來,不像過去那般守在小幾看書。
鳳寧這么做了。
裴浚卻始終不曾往她看一眼,仿佛她壓根不存在。
鳳寧一直在外頭候著,直到里面歇了燈,方回值房歇著。
今夜并無其他女官當值,燈熄下,屋子里黑漆漆的,只剩鳳寧一人,她抱著膝蓋在床榻上蜷縮著坐了一會兒。
拒絕了他,鳳寧心里并不好受,像堵了一塊棉花塞的慌。她知道他并不需要她,甚至只要他抬抬眼,有無數女人爭先恐后爬他的龍床,她于他而言是可有可無的。
哪怕她是拒絕的那個,真正難受的也只是她。
翌日柳海發話,準十八名女官回府合家團聚。
宮里一下子就空了,就連梁冰也回了府,臨走前,吩咐鳳寧,“你既然無事,便幫我看顧著些吧,怎么開票,怎么記賬,你學會了嗎?”
梁冰手里掌著內庫賬目,每日有人來尋她開兌票,查賬目,她是養心殿最忙的女官。
鳳寧時常跟著梁冰夜值,偶爾幫她打下手,
“姐姐放心去吧,我會幫你支應好?!?
這一日便光顧著在西圍房忙了,裴浚知道她在,也沒理會她,鳳寧也不往御書房湊。
兩個人誰也不搭理誰。
到了下午申時,蔣文若找過來了,“佩佩說后日要在校場舉行馬球比賽,今個兒妹妹陪我去御林苑騎馬吧?我許久不騎,有些手生了。”
鳳寧也心癢難耐,便應了下來。
到了御林苑,蔣文若自然而然往御棚走,守門的將士沒有攔她,不多時蔣文若將那匹小赤兔給牽了出來。
鳳寧看著那匹火紅的赤兔馬,想起那日裴浚教她騎馬,心口一陣發堵。
小赤兔看到鳳寧,朝她一下竄了過來,嚇了蔣文若一跳,
“鳳寧!”
她生怕赤兔馬傷了鳳寧,慌忙追過去,卻見那小赤兔在鳳寧跟前停下來,矮著身將頭額往鳳寧懷里蹭,蔣文若十分納罕,
“它認識你?”
鳳寧看著賣乖的小赤兔心頭訕訕,不舍地收回手,連忙搖頭,“有一回我在此地習馬,遇見過它。”
“原來如此。”蔣文若也沒多想。
這時,小內使幫著鳳寧把小壯牽了過來,小壯在“失蹤”當晚就被找到了,比起小赤兔,小壯就更依賴鳳寧,幾乎是小跑著就來到了鳳寧跟前。
鳳寧雖然也很喜歡小赤兔,可她心里更疼小壯,她如往常那般憐愛地撫著小壯的額發,“小壯待會兒要爭氣哦,別被小赤兔比下去了哦,當然,比下去也沒關系,等咱們長大就贏了他們。”
那頭小赤兔不干了,看著鳳寧親昵別的馬,猛地叫了一聲。
它雙腳騰空,姿態十足狂妄。
鳳寧大吃一驚,它還有這一面?
不知怎么就想起了裴浚那張臉。
跟它主子一樣狂妄?
蔣文若這邊只當馬兒不好馴服,馬跟人一般,越有本事越傲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