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一月五兩銀子補,從朕私庫里出。”
一月五兩那比得上司禮監掌印了。
韓玉無話可說,皇帝用自己私庫養未來的妃子,誰也挑不出不是。
這筆賬兩個時辰后報到梁冰手里。
梁冰父親乃戶部尚書,她自小精通賬目會算,養心殿的賬大多從她手里過,身在御前,什么該問什么不該問,梁冰門兒清,她二話不說將賬目記上,支了對牌給韓玉,讓他去領銀子。
是以鳳寧回到乾坤殿后值房時,便有人將三個月的俸祿銀子給送了來。
“一共十五兩銀子?這么多?”
于其他姑娘來說連錦上添花都算不上,于鳳寧而言便是雪中送炭。
她早聽爹爹抱怨過,大晉官員俸祿不高,當朝一品大學士一年也才一百二十兩俸銀,她當差三個月不到,竟然得了十五兩銀子。
她從未見過這么多銀子。
鳳寧興奮地抱著銀子美美睡了一覺。
柳海夜里聽說這事,忍不住調侃了皇帝一句,
“陛下如今也識得人間疾苦了。”
宮里沒得家里補貼的,可不就是一個李鳳寧?
裴浚沒理他,他當然不認為自己在偏袒李鳳寧,十八名女官一個沒落,他公平著呢。
第15章
鳳寧的快樂很簡單。
她打算拿這十五兩銀子再去一趟西山關,力所能及買些用具。
她當然不會一個人去,這樣不太安全,她很懂得保護自己。
六月二十三這一夜是鳳寧當值,翌日她歇了一上午,至午后便來到裴浚跟前告假。
“陛下,臣女發了俸祿銀子,想再去一趟西山關,可以嗎?”說完這話,她還笑瞇瞇地兜了兜裝著俸祿銀子的香囊。
裴浚正在批復大臣問安的文書,擱筆看著她,女孩兒生得一張格外白凈的臉,與她這個人一般清澈透亮。
十五兩銀子而已,于帝王而言連微末都算不上,他沒料到鳳寧這般高興,他不是很能理解,卻予以尊重。
“朕安排侍衛護送你去?!?
五名羽林衛護送鳳寧前往西山關,這一次她高高興興來到筆墨鋪子前,翻動攤位上的各色各物,琢磨著買些什么,宮里會分發墨錠,墨錠用不完,硯臺每名女官也發了一方,宣紙和湖筆卻是有限,她習字宣紙耗得快,偶爾一支筆用乏了又可以換新筆,于是她狠買了幾沓宣紙,挑了幾只中等的湖筆,狼毫,羊毫均有。
又轉去書鋪買了幾冊書。
這一下花了足足八兩銀子,鳳寧也不心疼,下月不是還有俸祿么?
臨走前,年輕愛美的女孩兒最終來到絹花鋪子前。
她挑了一對仿點翠的絨花,藏在袖兜里,歡歡喜喜回了行宮。
這種快樂沒有人能明白,她終于靠自己掙銀子了,再少也是靠自己安身立命。
她不用再寄人籬下了。
陛下說得對,人要靠自己。
彼時夕陽剛落,紅霞鋪滿西邊天,晚間的涼意夾著湖邊濕漉漉的水汽撲打在面頰,鳳寧哼著娘親教她的小曲倚著車窗吹風。
前方隱隱約約傳來呼喚聲。
“鳳寧,鳳寧。”
是楊玉蘇的聲音,帶著刻不容緩的焦急。
鳳寧飛快掀簾車簾,遙遙望見恢弘的臺樨前,立著一道單薄的身影,山脈相阻,霞光照不過去,顯得人影也跟著模糊了。
馬車從一片霞光中駛入陰涼的丹樨前,鳳寧立即從馬車跳下,“玉蘇姐姐,怎么了?發生什么事了?”
楊玉蘇急急忙忙拉扯住她,“我的小祖宗哎,你哪兒去了,怎么這會兒才回來,晚宴都快開始了?!?
鳳寧不忙活走,而是趕忙請隨車的小內使幫著她把東西送回飛羽閣,這才跟著楊玉蘇往里去,“什么晚宴?我走的時候怎么沒聽說?”
楊玉蘇回眸覷了她一眼,“你呀就是呆頭呆腦的,外頭的事一概不管,太后娘娘午后發話,今夜在蓮花臺辦晚宴,吩咐女官們均著常服,要給陛下獻禮呢?!?
鳳寧明白了,太后這是眼見要回程,而皇帝“顆粒無收”,靈機一動想法子撮合。
“那你也不必這么急呀?!?
楊玉蘇見她笑吟吟的,氣道,“我怎么不急,佩佩為了這趟晚宴梳妝打扮足足兩個時辰呢,你這剛回來,渾身沁著汗,等你梳妝過去,晚宴都結束了?!?
先把鳳寧推進飛羽閣,好在熱水是現成的,干干凈凈洗了一身出來,楊玉蘇挑衣服又給犯了愁。
章佩佩預先留下幾身嬌艷的裙裝給鳳寧,可章佩佩個子比鳳寧稍稍矮了些許,鳳寧穿上多少有些不合身,鳳寧見她愁眉苦臉的,便從自己箱籠里尋了一件衣裙來,“就穿這件?!?
楊玉蘇一瞅那身衣色,頓時紅了眼眶。
一年前,鳳寧及笄那日,楊玉蘇贈了一匹最好的緞面杭綢給鳳寧,后來鳳寧親手做了兩身衣裳,一身給了楊玉蘇當回禮,一身留給自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