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鳳寧心地實誠,她說話必定算數,裴浚就信了她,也不再多問。
他最不喜李鳳寧犯蠢,惹人閑話,御前的人若是連這點城府都沒有,遲早要出事。
裴浚素來要求極嚴,別說楊婉和梁冰,就是章佩佩在男女之事上也十分謹慎,絕不授人話柄。
裴浚腹內被熱辣辣的姜湯撫慰,困倦漸漸涌上來。
鳳寧跪在榻前不敢說話,直到均勻的呼吸傳來,方知道他睡著了。
鳳寧忽然緊張地連呼吸都忘了,她從未離他這么近,過去想看又不敢,那么眼下,是不是可以大著膽子瞧了。
他的眉眼真的格外好看,褪去了平日的鋒利,在暈黃的燈芒下顯得無比柔和。
窺測天顏是大不敬,鳳寧又自覺地捂住臉,轉念一想機會難得,忍不住偷偷漏開一條縫,這條縫恰巧框住他尖銳的喉結,那喉結覆著薄薄的皮肉上下翻滾
鳳寧猛地閉上眼再也不敢看了。
眼神不敢亂瞄,腦子里卻開始胡思亂想。
所以他方才不搭理她,難不成是因為韓子陵的事?
鳳寧腦中突然冒出一個大膽的念頭。
他到底是因不喜她犯錯而生氣,還是因為旁的烏糟糟的心怦然亂跳,鳳寧趕忙止住念頭,
她還真是什么都敢想。
無非是認定女官是皇帝的人,不許她做出格的事,有損皇帝威嚴罷了。
換做是佩佩姐,他也照樣會動怒。
這么一想,鳳寧心底那汪水又平了。
起身準備退去外間,發覺他那只修長的胳膊垂在榻沿,鳳寧猶豫再三,小心翼翼捧著他手臂,將之往床榻上擱,指尖碰觸到他結實的肌理,生了燙意,連面頰都給蒸紅了。
做完這一切,她慌忙退去外間,立在簾外深呼吸一口氣。
凌晨卯時初刻鳳寧與楊婉換班回了值房歇著,午后方滿嘴哈欠回到乾坤殿。
楊婉見她神思不屬便勸道,“你去里頭歇一會兒吧,外頭有我呢,陛下若是喚你,我再告訴你?”
鳳寧可不敢,搖著頭道,“還是算了吧,萬一被陛下逮著,我可是在劫難逃。”
楊婉比誰都清楚裴浚的脾氣,自然不再多勸。
二人一道進去侍奉。
裴浚發現今日的李鳳寧有些古怪,每每看到他,眼神忽然就躲開,面頰紅彤彤的,仿佛他是什么洪水猛獸。
昨晚發生了什么?
他當然不會懷疑李鳳寧對他做了什么,給李鳳寧十二個膽她也不敢,難不成他把李鳳寧怎么了,這個可能性也不大,可她這副羞答答的模樣總該有個緣由。
裴浚皺眉。
午后忙著會見大臣無暇理會,到了傍晚趁著楊婉與其余秉筆出去當差時,他傳李鳳寧進來奉茶。
裴浚懶洋洋地靠在龍椅,眼神一動不動睨著她,語氣平淡,“現在沒人了,有什么事就說。”
“啊?”鳳寧眼神明顯有些飄忽,一臉做了壞事被抓個正著的彷徨無助,
“陛下,臣女沒有什么事”
鳳寧嘴上否認,心下卻急如熱鍋螞蟻,自昨夜看了那副喉結,白日補覺一直在做噩夢,夢里全是裴浚那張臉,甚至夢到他揪著她衣襟親口告訴她,不許她見外男,醒來頓覺羞恥極了。
這事她從未與任何人說,陛下是怎么察覺不對的。
難不成陛下厲害到連夢都猜得著?
裴浚看著那張自以為掩藏得很好的臉,無語凝噎。
他昨晚一定是病糊涂了,竟然喚李鳳寧侍疾。
“你實話實說,朕不怪你。”他好脾氣引導。
裴浚眼神極深,深到仿若一個旋渦要將人吸進去,鳳寧壓根不敢與他對視,恐再看他一眼就被他窺見了秘密,干脆把心一橫,垂下眼道,
“陛下,臣女真的什么事都沒有,昨晚您睡著后,臣女就跪安了。”
那神情委屈地仿佛他再問一句她就要哭。
裴浚舌尖微微抵著齒關,神色復雜看著她,最終放棄。
罷了,即便真的對她做了什么也無妨。
名正言順。
裴浚沒放在心上。
但不妨礙他嚇唬嚇唬李鳳寧,于是他幽幽盯著她,
“李鳳寧,別以為朕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
鳳寧一呆,完了完了,這都能被他猜到。
他真是妖孽呀。
鳳寧把紅彤彤的小臉一捂,磕在地上,帶著哭腔,
“陛下,你誤會了,臣女什么念頭都沒有臣女忽然有些內急,陛下若無事,可否容臣女告退?”說完不等皇帝發話,她已捂著小腹逃開了。
明顯心虛,難不成他還說對了?
過去嚷嚷著要離開皇宮,如今非要往養心殿鉆。
為的什么,裴浚心知肚明。
第14章
韓子陵的祖父乃孝宗朝橋頭堡一役的主帥,因軍功得以封侯,韓子陵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