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旨,吩咐翰林院在行宮舉行經(jīng)筵,準隨駕子弟旁聽,我要去聽課。”
那少爺十分掃興,“罷了罷了,那我跟你一道去吧。”
李鳳寧聽得“子陵兄”三字,腳步猛地一頓,忍不住側眸望過去,那男子也步履從容朝她的方向行來,這一下瞧得更清楚了些,不僅模樣出眾,氣質(zhì)也十分不俗。
大約是察覺到有人打量她,韓子陵也偏了一眼,這一眼恰巧與李鳳寧對了個正著。
他第一眼就為面前這姑娘的容貌給鎮(zhèn)住了。
所謂國色天香也不過如此吧。
只是待視線落在她那身官服,韓子陵意識到不妥,慌忙收回視線,旋即給楊婉見禮,進了御帳。
一群世家子弟面見皇帝,楊婉不必侍奉,她下了臺階來,見李鳳寧神色怔忡,輕輕撫了撫她肩頭,
“鳳寧,怎么了?”
鳳寧還有些不敢確認,她問道,“方才左邊那位公子是何人?”
楊婉道,“永寧侯府的世子爺韓子陵。”
果然是他。
李鳳寧抿著唇嘲諷地笑了一聲。
這是楊婉第一次在她臉上看到這般神情,鳳寧一貫好性兒,可見她與這個韓子陵頗有淵源。
“你怎么突然問起他來?”
李鳳寧收拾心情笑道,“沒什么,他是我未來的姐夫,就多問一句。”
過去的事都過去了,她告訴自己不必糾纏。
楊婉卻猜到事情沒這么簡單,目送她遠去方回營帳。
一刻鐘后,韓子陵從皇帳出來,下意識往李鳳寧方才站的地兒看了一眼,不見人影,心頭微微失落。
這種失落也不過是一瞬的事,御前的女官那就是皇帝的人,輪不到他窺視。
夏日的天黑得遲,夕陽落下后,天色依舊明明凈凈,裴浚用完晚膳,又沿著河邊消了消食,水波蕩漾徐徐滾至他腳下,這是登基以來第一次出京,回想上一回在湘州狩獵仿若隔世,他略略出了一會兒神,便見柳海匆匆尋過來,
“陛下,大兀的使臣明日下午抵達行宮,鴻臚寺這邊遣了精通兀語的少卿李巍迎接,李巍已到了帳前聽后差遣,您瞧著見是不見?”
恐皇帝想不起李巍這個人,柳海特意提醒一句,“李巍便是鳳寧姑娘的父親。”
裴浚聞言低低覷了他一眼。
他自來記性很好,怎會不知李巍便是李鳳寧那無良親爹?
“宣他覲見。”
少頃,裴浚穿著常服端正坐在案后,簾帳被掀開,一高瘦的中年男子躬身進來請安,
“臣鴻臚寺少卿李巍叩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不僅姿態(tài)端正,禮儀也不出一點差錯,嗓音更是嘹亮地很,裴浚心想他不去禮部當那唱名的禮官可惜了。
“平身吧。”他語氣咸淡。
這是李巍第一次單獨面圣,過去在奉天殿前遠遠瞧過幾眼,只覺天姿偉儀,氣度不凡,令人不敢仰望,是以今日見駕格外戰(zhàn)戰(zhàn)兢兢。
李巍從容起身,往皇帝再拜,“臣奉旨迎接大兀使臣,使臣將于明日下午申時抵達行宮,不知陛下打算何時接見?”
裴浚斜靠在圈椅,漫不經(jīng)心應酬一聲,“朕看他們的國書寫著要敬獻一樣寶物給朕和太后?”
“回陛下,正是如此。”
“可知是何物?”
李巍思索片刻抬眸望著皇帝回,“據(jù)臣所知,好像是當年玄奘大師遺落在波斯國的一卷經(jīng)書。”
太后信佛,篤愛搜集各類寶貴經(jīng)文,又是玄奘遺寶,有格外的祭奠意義。
“不錯。”裴浚想了想,“明日人到后,你先招待,等朕得閑再見。”
兩國邦交也講究策略,裴浚是皇帝,不是對方想見就見,必定要給個下馬威。
這個道理李巍懂,他立即道,“吾主圣明,臣一定盡心竭力,不出差錯。”
裴浚不說話了,繼續(xù)喝茶,卻見李巍踟躕地立在跟前,欲言又止。
不知怎么,裴浚便想起方才李鳳寧跪在他身側的模樣,還別說,父女倆相貌略有相似之處。
裴浚也不做聲,就那么看著他。
李巍慌忙跪了下來,支支吾吾拱袖道,“陛陛下,微臣還有一樁事想請示陛下。”
他方才進來時掃了一眼,只看到一名神色冰冷的女官在側,不見李鳳寧,據(jù)他所知,鳳寧似乎進了養(yǎng)心殿,怎么不見人影呢。
裴浚看穿他的心思,笑笑道,“李愛卿還有何事?”
李巍滿臉懇切道,“回陛下的話,臣有一女,名為鳳寧,已進宮三月有余,她自來性子爛漫有些憨笨,就不知她侍奉陛下是否周到?臣在家里日夜懸心”
裴浚不等他說完便打斷道,“既然蠢笨為何送入皇宮?禮部遴選女官甚有章程,李愛卿將蠢笨愚鈍的女兒送來伺候朕,是不是有欺君之嫌?”
李巍聞言心頭微沉,他本是有意在皇帝面前提一嘴,若是皇帝喜歡鳳寧語氣神態(tài)必定看出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