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右都督秦毅卻是大腹便便,滿臉笑容。
楊婉告訴她,想在御前當好差事,腦子要轉得快,每一位進來的官員必須記住其姓名官銜,做到心中有數,鳳寧在小內使的幫助下暗暗認人,正輪到最后一個進來的右都督秦毅,對方卻先打量上了她,那雙眼有牛眼這般大,望過來時有些像畫本子里的豬八戒。
鳳寧嚇得脖子一縮,那秦毅反而被她嬌俏的模樣給逗笑,心想來御前也很多回了,還是第一回 見著這么有鮮活氣的姑娘。
幾位大臣面向蟠龍寶座圍成半圓落座,鳳寧領著小宮女一一奉茶。
期間秦毅目光就忍不住跟著她轉。
畢竟是御前,也不敢明目張膽,一面喝茶一面暗覷,她身姿高挑,身段兒柔軟,忙碌在殿內,恍若搖曳多姿的朝花。
左都督瞿清一正要與秦毅說話,喚了他第一聲沒回應,順著他視線望過去,頓時眉頭一皺。
瞿清一不喜秦毅為人,年過六十,家里小妾十八房,府上烏煙瘴氣。
鳳寧與梁冰一道跪坐在后席,梁冰的父親梁杵就在席間,幾回想給女兒打招呼,可惜梁冰一絲不茍坐著,看都不看他一眼。
鳳寧覺得她脾氣還真是古怪。
不一會外頭傳來“陛下駕到”,眾臣紛紛起身行禮,裴浚大步行過來,抬手示意大家免禮,方在上首龍椅上坐定。
裴浚在這些老臣面前十分和顏悅色,“今日宣諸位來,便是商議江濱一案。”
他話音剛落,內閣首輔楊元正坐著拱袖道,“陛下,江濱一案尚在其次,臣倒有一樁事想請陛下示下。”他聲若宏鐘,擲地有聲,絲毫不覺得打斷皇帝議事有什么不妥。
裴浚撥了撥手中那串佛珠淡淡一笑,“閣老請說。”
裴浚是楊元正親自選定的主君,楊元正又是三朝元老,在朝中稱得上呼風喚雨,性情也極為強勢,自認為在皇帝面前能夠擺擺架子。
前幾日裴浚利用錦衣衛拿下吏部右侍郎,楊元正顯然很不滿意,
“如今吏部右侍郎正落了缺,今日廷議不是選出三人,陛下可有滿意的人選?”
裴浚當然不滿意,這里頭的人選是三品以上大臣廷推選出來的,幾乎都是楊元正信任的人,再這么下去朝廷都要姓楊了,裴浚豈能容忍?
可惜他登基一年,根基不穩,除了從湘王府帶來的幾人,沒有太多人手可用,怎么辦,他決定等,朝中一定有想冒尖的臣子,等著他們主動請纓,這些臣子將來便是他的心腹。
于是裴浚笑道,“楊閣老也曉得,朕登基不久,此三人雖然名望不錯,可朕還想再考量考量,此事緩一緩再議。”
楊元正面色沉了沉,卻也無話可說。
接下來便商議江濱一案的處置,牽扯朝臣大約有二十多位,事實上當年江濱還來不及造反,只是打算迎立祈王與楊元正對抗,可惜江濱此人剛愎自用,被太后與楊元正奪了先機,太后借先帝由頭宣他入宮,被楊元正埋伏的人手一股腦拿下。
裴浚當然感激楊元正定鼎之功,可楊元正此人也有私心,裴浚遣人查過,這一案中落馬的二十多位官員,除了真正的江黨外,也有幾人是與楊元正結了私仇,被楊元正循著蛛絲馬跡,硬安上了個黨附江濱的罪名。
其中有一名老御史,性情耿直,眼底揉不得沙子,當年楊元正母親過世,楊元正不愿守孝,示意先皇奪情起復,被老御史揪住拼命彈劾,罵他是不孝之徒,敗壞風氣,楊元正含恨在心,江濱一案敗露后,楊元正便想方設法將二人扯上聯系,將老御史下獄。
裴浚決心給老御史平反,這樣的人一旦重返都察院,便可很好制衡內閣與六部。
楊元正不干,據理力爭。
兩廂之間也算得上唇槍舌劍。
鳳寧就這么看著裴浚一人與幾位老謀深算的閣老周旋,他始終慵懶地坐在上首,連姿態都沒怎么變,臉上也不見怒色,吏部尚書駁一句,他便揪住吏部用官不明之處堵他,兵部尚書提出異議,裴浚便給他拋個難題,讓他琢磨九邊練兵一事以防范大兀鐵騎南下,甚至當場給他下了一道指令,讓他想個解決軍需的法子出來,兵部尚書愛莫能助地看了楊元正一眼,紛紛鎩羽而歸。
他也就十八歲呀。
鳳寧滿心佩服,他姿態優雅坐在一堆閣老里,沒有年輕人不該有的激進傲慢,氣質沉穩內斂,語調不疾不徐精準擊中對方的弱點,更重要的是鳳寧發現裴浚對各部朝政了熟于胸,戶部尚書答不上來的數額,他脫口而出,可見胸有成竹。
戶部尚書最后跪在地上冷汗涔涔,十分慚愧。
他就這么讓楊元正筑起的高墻土崩瓦解。
他也不是神,私下沒少下功夫吧,難怪他不喜歡愚笨的人。
鳳寧咬了咬牙,心想還要更努力才行。
人不打無準備之戰。
這是鳳寧今日御前議事所得。
江濱一案發回去重審,楊元正被氣得借口不適暗憤離去。
楊元正敢走,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