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則對著這么一群環肥燕瘦,怎么能保持無動于衷的呢。
這也不是沒有可能,楊婉心里也有這樣的隱憂。
她問過,皇帝從湘王府抵達京城,除了兩名老嬤嬤,無一女眷,也就是說他在王府時沒有通房。
先帝沒有子嗣,今上已經十八了,也不臨幸宮妃,百官能不急嗎?
無論是御史還是宗人府,都上了折子,懇求皇帝立妃。
又一日,鳳寧與楊婉當值。
這一日皇帝去了慈寧宮陪著太后用了晚膳回來,一進東邊御書房便開始處理政務,登基當日,裴浚頒布即位詔書,新朝的各項改革與新政就濃縮在這份詔書里,裴浚勵精圖治,要狠狠整頓一番先帝朝的歪風,革故鼎新,與民更始。
其中有一條便是結掉往年堆積的要案,皇帝在案后問,楊婉捧著文冊立在跟前答,各布政司的陳案有多少件,其中冤假錯案多少,朝廷派的哪些巡按御史,可有牽扯朝廷命官,無論數目名字,楊婉條清縷析,答得一字不漏。
鳳寧立在簾外聽得嘆為觀止。
她什么時候能像楊姐姐這樣厲害?
鳳寧在心里憧憬。
就在這時,一紫袍太監手捧一百合紋銀盤往里來,行到簾外,示意守門的小內監進去通稟。
那老太監年紀大約五十上下,面頰消瘦只剩一塊薄薄的皮肉裹著,眉眼陰刻之相,看著有些滲人,鳳寧不敢看他,視線落在那銀盤,瞧見里頭擺著十八塊烏木牌,而最邊上那塊就明晃晃寫著“李鳳寧”三字,
鳳寧頓時眼燥耳熱。
這敬事房還真將她們這些女官當預備皇妃來了。
鳳寧燙眼似的移開目光,這時柳海自里頭出來,看了那老太監一眼,帶著無奈和同情,
“回去吧,陛下這會兒忙著呢。”
那老太監帶著哭腔,央求道,“柳公公,您是御前的大珰,執掌司禮監,理應規勸陛下行周公之禮,您也知道,老奴已被太后耳提面命,聲稱再不成事,就要拿奴婢的腦袋去喂狗,就是內閣的閣老們也三番五次問起,老奴這條命快要交待不下去了”
柳海何嘗不知,他不也急么,他看了一眼身旁的鳳寧,鳳寧紅著臉扭過頭。
柳海深吸一氣,猶豫片刻,將銀盤接過來,“你先出去候著,我試一試。”
十八名女官不曾受冊封,不是正式的皇妃,不能用綠頭牌,敬事房臨時用女官尋常出入用的烏木牌充數。
他折身進了御書房,將牌子擱在一旁高幾,這時皇帝拿出一份折子遞給他,
“江濱這樁案子,內閣雖然遞了結案折子來,可里頭尚有些細節不甚清楚,你親自去尋刑部尚書陳柯,讓他將江濱每一個黨羽過一遍,不能有遺漏,也不能冤枉人。”
柳海接過折子退下了。
所謂江濱之案,便是先帝駕崩之時,京營團練使江濱意圖迎祈王上位的謀逆大案,此案是內閣首輔楊元正與錦衣衛都指揮使張永所平定,江濱曾深受先皇寵愛,結黨營私,朝中不少官員黨附,故而此案牽連甚廣,足足一年才結案。
這里頭牽扯首輔楊元正,楊婉便忍不住憂心忡忡。
祖父明明已經結案了,皇帝卻還要再查,是什么意思?
楊婉擔心皇帝要對她祖父下手。
如此一來,她必須盡快爭取到皇后之位。
剛好手中的差事已辦妥,楊婉余光瞥了瞥那烏木牌子,心里頭隱隱生了個念頭。
裴浚批完手中一份折子,正打算喝茶,就看到楊婉上前來,
“陛下”
“何事?”裴浚淡淡看著她。
楊婉慎重道,“先前禮部遴選女官入宮時,獨獨尚寢局不曾安排女官,臣女瞧著鳳寧妹妹這幾日規矩學的不錯,她性子又好,做事耐心,您看能不能提攜她為尚寢局的掌司?”
六局以尚宮局為首,而楊婉是尚宮局的主事人之一,提這話并不突兀。
裴浚聽了這話,將手中的朱筆擱下,瞇起眼打量她。
所謂尚寢局的掌司便是侍奉皇帝起居與寢殿打掃,很容易近水樓臺先得月爬上龍床。
楊婉對上他寒厲的眼神,脊背不由得繃緊,可她到底有城府,盡量讓自己表現得自然。
裴浚豈是這么容易糊弄過去的,他面容微微一側,半邊俊臉落下一片淡淡的剪影,讓他整個人現出一種忽邪忽正的危險來,他的眼神慢慢變深。
“你試探朕?”
這四個字一出來,楊婉額尖的汗傾瀉而出。
她飛快撲跪在地,不停磕頭,
“陛下恕罪,臣女失言,臣女錯了”
想擺出皇后的大度,替他安排侍寢女官,利用李鳳寧探路。
裴浚將她心思看得透透的,他喜歡聰明的女官,卻不能聰明過頭。
楊婉磕頭不止,雪白的額尖很快磕破一塊皮,血色黏在地上,可皇帝沒喊停,她不敢停,這會兒忽然意識到自己犯了個大錯,在這樣英明睿智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