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您怎么不這么說?
不然她也不至于當著皇帝的面大言不慚說“不留在皇宮了”那可是明晃晃的御前失儀,欺君大罪
鳳寧跪了下來,胸膛交織著委屈和驚駭。
裴浚沒理會她,緩步上前,來到隆安太妃前給她請安,
“日頭熱,辛苦您忙前忙后。”
隆安太妃拿裴浚當親生的孩子,忙掛上笑容,“這不是應該的嗎?”
二人說話的空檔,楊婉暗中注意著皇帝的反應。
他的視線就在鳳寧面頰落了落,神情沒有絲毫變化,就仿佛瞧見了任何一個再尋常不過的人,甚至她隱隱察覺皇帝對鳳寧的嫌棄。
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
對著這樣一副美色依然無動于衷,楊婉心里對皇帝又添了幾分崇敬和仰慕。
給皇帝和隆安太妃奉過茶后,隆安太妃指著李鳳寧問皇帝,
“陛下瞧著,該怎么處置好?”
裴浚看了鳳寧一眼,他以為她慣會被人欺負,不成想也有兔子急了咬人的一天。
也算有點出息了。
鳳寧還傻愣愣跪著,沒從他身份轉變的震驚中回過神來。
依著裴浚的主意,趁著這個機會將她使出宮正好,只是隆安太妃在場,他不好越過她老人家行事,
“這事撞在您手里,您說怎么辦就怎么辦。”
鳳寧目光就定在他那雙繡著金線的烏靴上,委屈地眼眶一酸。
他上回就直言不諱告訴她,他看不上她,自然是想將她趕走。
隆安太妃知道皇帝這是給自己面子。
她之所以要給鳳寧治罪,也是見這姑娘過于貌美,與其留在皇宮成為眼中釘肉中刺,不如回去踏踏實實嫁人,可方才鳳寧的反應出乎她意料。
像是一顆生機勃勃的小草,不屈不撓,有著出人意料的韌勁。
她不忍折了那束光。
“你方才說的也有道理。”隆安太妃這樣與鳳寧說,“只是你怎么就沒聽到詔書宣讀呢?”
楊婉見狀越眾而出,跪到皇帝和太妃跟前,
“回陛下,回太妃娘娘,這事都怪臣女,是臣女安排鳳寧妹妹來奉先殿布置帷幔,而臣女方才也著人打聽了,原來那傳旨的小宮女跑得太快,半路中暑昏厥了,至今還沒醒呢”說到這里,楊婉滿臉愧疚,
“還請陛下和太妃網開一面,我愿與鳳寧妹妹同罪。”
楊婉很擅長審時度勢,鳳寧反擊不無道理,也出人意料,皇帝恐已聽到她的辯解,她不敢賭,毛春岫前車之鑒不遠,與其等皇帝回頭查,還不如她主動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再者,一個皇后該有怎樣的胸懷和眼界,祖父早教導過她,趁著機會掙一些人情面子,在皇帝面前表現出擔當。
隆安太妃一聽這緣故,似乎還真怪不到鳳寧頭上,只是身為即將成為皇帝妃子的女官,對于朝中風向也過于遲鈍了一些,
“既如此,便按你自個兒說的,明日卯時掛好,我親自來查,若是出了岔子,你這條命就保不住了。”
章佩佩見狀松了一大口氣,趕忙拉著鳳寧謝恩。
隆安太妃說完看著皇帝問,“陛下覺得如何?”
皇帝還是來時那副神情,“就按您說的辦。”說完他便扶著太妃起身,
“天熱,朕送您回寢宮歇著。”
隆安太妃搭著他的手往外走,笑道,“皇帝別擔心我,我身子骨還算結實,還等著替你母親抱孫呢。”
二人有說有笑漸行漸遠。
裴浚走時甚至不曾往鳳寧瞄一眼。
楊婉等人恭送皇帝遠去,折過來紛紛看著鳳寧。
鳳寧手里還抱著那些帷幔,有些失神。
章佩佩只當她嚇壞了,趕忙扶起她,“好妹妹,你今日太厲害了,往后就這般,不要叫人欺負了你。”
楊婉少不得過來補救,她面帶愧疚看著鳳寧,
“玉蘇離開前一再囑咐我,不要安排太繁瑣的差事給你,我便擇了一輕便又不用來回奔忙的差事給你,不成想反倒害了你。”
明面上來說,楊婉還真挑不出錯來。
就連章佩佩也很難懷疑到她頭上,她一面安撫鳳寧一面回她道,“方才謝你替鳳寧仗義執言。”
楊婉笑道,“鳳寧妹妹這么可愛,就只準你喜歡?”
章佩佩也喜歡鳳寧,捧了捧鳳寧哭紅的面頰,“是啊,我們都喜歡,可皇帝陛下好像沒什么反應呢。”
換作過去,鳳寧定要跟她急眼,今日卻是訥訥的,不置一詞。
楊婉跟張茵茵相視一眼,笑而不語。
沒有反應才是好事,大家對鳳寧的防備便松懈了許多。
姑娘們這個時候就表現出團結來。
“鳳寧別怕,我們幫你一起補!”
楊婉喚來幾個能干的繡娘,重新去針工局取了染好的素布來,十幾人坐在奉先殿偏殿繡花,章佩佩不善女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