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茶色的清亮眸子望向鏡頭, 仿佛無知無覺般問宋思璽:“阿璽?看不清嗎?”
宋思璽在漫長的寂靜后, 才沉了聲音開口:“看得清。”
江棋瑞輕點頭, 認真盯著鏡頭,又問:“腫得厲害嗎?”
宋思璽本能地跟隨著他的問話視線集中到一處。
他呼吸漸深:“有點。”
江棋瑞輕輕“哦”了一聲, 拿過手邊藥膏。
擰開蓋子,他往指腹擠上半截透明的藥膏,而后伸手到鏡頭前問宋思璽:“要等藥膏化到什么程度?”
他一雙手一如少時般纖長漂亮,即使只是隨意托在鏡頭前,都叫人難以離開視線。
宋思璽垂眸半晌,才輕聲開口:“要把藥膏揉開,揉到指腹發熱。”
屏幕上的人聽話照做。
食指與拇指輕捻,將半固體的透明藥膏一點點揉成水狀。
融化的藥膏順著他指腹滴落進他微紅掌心。
宋思璽才回過神來,沉著呼吸開口:“可以了。”
江棋瑞應了聲好,裹著藥膏的手垂落,緩慢摸索到紅腫的地方。
他一雙腿抱在胸前,什么也看不見,只能憑著觸覺一點點摸索上藥。
藥膏被有些混亂地涂在四周,水光將原本紅腫的地方映得更為惹眼。
半截的藥膏只夠抹個邊緣,江棋瑞又收回手,重新往指腹上擠上一截。
遵循宋思璽說的,將藥膏揉開。
他再次垂落手,將藥膏一點點送入。
臥室里一時間鴉雀無聲。
太過安靜,以至于靜得甚至能聽見藥膏擠壓在傷處上的水聲。
江棋瑞輕哼一聲,腿邊半露出的臉逐漸紅得艷麗。
他盈了水光的一雙眸望向鏡頭,見手機屏幕上男人的神情逐漸失控,他又好似關心問:“阿璽,這樣你能看清嗎?”
宋思璽緊盯著屏幕,沒有回答。
“嗯……”江棋瑞沉吟片刻,垂落抱著膝彎的手。
他摸索到傷處,兩指撐開,而后朝著屏幕那邊的人輕輕笑:“這樣,你是不是能稍微看清楚點?”
江棋瑞沒等到回答。
只聽見“砰”一聲響,屏幕驟然變黑。
而后過去好一會,手機才被那頭人撿起,男人一臉凌亂地重新出現在屏幕上。
江棋瑞輕笑問:“怎么了?”
宋思璽短暫沉默:“沒握穩。”
江棋瑞輕輕“哦”了一聲:“那還要繼續看嗎?”
宋思璽盯著他,沒有馬上應話。
江棋瑞便繼續道:“不是說要教我都必須涂到哪些地方嗎?”
終于,男人額頭抵上手機,落敗開口:“瑞寶……”
江棋瑞一瞬間笑了。
原來逗人玩的感覺這么好,難怪阿璽天天逗他。
他收回手,抽過紙巾擦凈指腹,側坐起拿過手機。
手機拉近,屏幕上便只剩下江棋瑞漂亮的臉。
宋思璽在那張臉上親了一下,輕喃:“真想馬上出現在你身邊。”
江棋瑞笑盈盈的,回親了宋思璽一下。
而后關心道:“阿璽,你快去洗澡吧。”
宋思璽抱著手機,好一會才很輕地“嗯”了一聲。
江棋瑞便道:“阿璽,晚安。”
指腹輕撫手機屏幕半晌,宋思璽才應。
“晚安。”
掛斷通話,江棋瑞又握著手機笑了很久。
直到手機屏幕在手里暗下,他才趴回到床上,埋進充滿宋思璽氣息的睡衣間,笑著蹭了蹭。
·
宋思璽發消息說準備回y國當天,天空飄起了小雪。
是今年的第一場雪。
宋思璽沒有給江棋瑞發具體航班,特地叮囑他不用到機場去接。
下班回家路上,江棋瑞想了想,拐去了兩人經常去的生鮮市場。
傍晚的生鮮市場大多是特價促銷。
江棋瑞買了幾樣宋思璽做過的菜,拎上驅車回家。
到家時,家里空蕩蕩的,宋思璽還沒有回來。
江棋瑞打開中央空調,脫下身上的大衣外套掛到玄關衣架。
彎腰揉揉跑到門口迎接的江小草,他拎著購物袋進到廚房。
江棋瑞長到現在,做過飯的次數一只手都數得過來。
年少時是根本沒機會,后來獨立出來一個人住,在不小心切傷手卻意識不到疼痛后,他便沒再做嘗試。
現在,他想再嘗試一次。
然而等將購物袋攤到料理臺上,看著一購物袋的生鮮和滿料理臺的廚具,他發現他根本無從下手。
在料理臺前跟木頭似的杵了會,忽然聽見江小草的叫喚聲。
一低頭,就見江小草咬著他的褲腿,要拉他出去。
江小草儼然是記得他在廚房里切傷手指手一直流血的過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