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云輝能聽到自己心臟“砰砰”跳動的聲音,不該起的念頭在長寧侯的一遍遍夸贊與貶低謝云槿的聲音中,蓬勃長大。
他不禁想,為什么我不是長寧侯的兒子?
為什么謝云槿這么命好,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唾手可得這一切?
長寧侯爵位從老長寧侯、也就是他爺爺那里傳來,他們流著一樣的血脈,謝云槿可以,為什么我不可以?
念頭一旦生出,如同在石縫扎根的雜草,不管面對怎樣的風雨,都不會倒下。
謝云輝想起,來侯府前,父親的耳提面命,想起家中父親寵妾生下的兒子……如果他能成為長寧侯世子,一切威脅將不再是阻礙。
他開始試探。
長寧侯似乎不在意,或者說,隱隱有贊同的意思。
謝云輝欣喜若狂。
謝云槿的一切:華貴衣服、精致美食、精巧玩具……若他成為長寧侯世子,一切的一切,全是他的。
反正長寧侯不愿把世子之位給謝云槿。
貪念如野草般瘋漲,就在謝云輝以為,世子之位如囊中之物時,老夫人出手了。
雷霆手段直接打碎他的妄想,老夫人身體力行告訴他,有她在侯府一天,世子之位只會是謝云槿的。
謝云輝灰溜溜被趕回家。
不愿去想回家后發生的事,更不愿去想,謝云槿如何輕易獲得太子青睞,魚躍龍門,成為太子伴讀,并得到世子之位的事,謝云輝站在廊下,將眸中的不忿與怨氣深深藏起。
好不容易考取功名,只待他在殿試中大放異彩,與一事無成只有一個太子伴讀身份的謝云槿相比,他的勝率大多了。
眼下最要緊的,是打好與長寧侯的關系。
幸好。
想到自己派人查到的,長寧侯與世子關系不睦的消息,謝云輝緩緩露出一個笑,走到書房門前,輕敲。
“叔父。”
“是云輝來了啊,快進來。”
聽說謝云輝一來就被長寧侯安排進隔壁院子,謝云槿撇撇嘴。
“左右不過在府里住幾天,槿哥兒若是看不慣,當他不存在就是。”侯夫人伸手擦去兒子嘴邊吃糕點留下的殘屑。
“娘,他怎么又來了?”謝云槿還以為,當初被逐出府,謝云輝沒臉再來了呢。
那件事雖沒放在明面上,但有心之人都能探聽點消息。
“他這次春闈取得了不錯的成績,說是來侯府報喜,真以為我不知道他心里打的什么小九九?”侯夫人不屑道。
三兩口吃完脆香的烤餅,烤餅是侯夫人請來的新廚子做的,面餅中間裹著各種口味的餡料,有各種肉味的,還有少見的水果味。
謝云槿嘗了一口就愛上了。
擦擦嘴,謝云槿詫異:“我都在世子之位上坐了這么久了,他還沒放棄?”
“槿哥兒不必在意他,有為娘在一日,該是你的,就算你不要,也不會變成旁人的。”
謝云槿感動:“還是娘對我最好。”
侯夫人點點他額頭:“謝云輝不足為懼,你現在身后有太子殿下,你爹他也不敢像從前那樣。”
侯夫人最不后悔的事,就是當初托關系送兒子進宮當伴讀。
經歷種種,她早看出,長寧侯是個靠不住的,與其等長寧侯發善心施舍,不如主動出擊。
吃了烤餅,謝云槿惦記著,帶一些給梁煊嘗嘗。
“你還真是,什么都不忘記太子。”侯夫人打趣。
謝云槿與太子關系好,侯夫人是知曉的,對此,她樂見其成,這些年,若不是有太子這座靠山在,謝云槿的日子不會這么好過。
“明日早上,我讓小廚房做點新鮮的,你帶去宮里。”
“謝謝娘。”
春闈結束,顧承澤等成績好的,開始專心準備殿試,謝云輝被長寧侯留在侯府,專心備考。
太學少了些人。
等殿試成績出來,這些人里,有一部分會步入官場,不再來學宮。
謝云槿余光瞄到顧承澤的座位是空的,第一次真切感覺到,他們長大了。
再過不久,太子也會離開太學。
烤餅交給了太子身邊伺候的小夏子,夫子還沒來,謝云槿托腮看向窗外。
作為大梁權利中心,皇宮景色非常美,春天萬物復蘇,嫩綠枝條搖曳,無數人的才華在這里展現,也有無數人的鮮血灑在這里。
一道身影停在桌邊,投下陰影籠罩,謝云槿轉頭。
“三殿下?”
三皇子神色莫名看了眼謝云槿,開口:“那日之事是本宮不對,本宮會設宴,給你們賠罪。”
謝云槿:?
三皇子什么時候這么通情達理了?
趕在太子出聲前,三皇子匆匆走向自己的位置。
“他吃錯藥了?”謝云槿壓低聲音,“不會有詐吧?”
“他不敢。”
時間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