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頭內的男人正在打電話,一邊捂著嘴通話,一邊左右瞄著有沒有人經過,臉上帶著緊張又亢奮的神情。
一看就鬼鬼祟祟的。是在和同伙商量犯罪計劃嗎?
諸伏景光用審視的目光看向還在遠處踱步的男人。
這并不是他聽到降谷零的話先入為主,而是某種直覺告訴他,眼前的人有可疑。也許是他做了半年公安形成的對罪犯的嗅覺吧。
諸伏景光想起來,按照降谷零的說法,在降谷零幻想出的世界中那起導致萩原犧牲的爆炸案有兩名犯人,另一個犯人正由降谷零負責監視。
在電話的那頭,很有可能是zero正在監視的犯人。
假如這兩人真的在密謀什么犯罪……
諸伏景光心底一沉。
既然犯人的信息是真的,關于爆炸的事情也有可能是真的。
也就是說,zero應該是從某個渠道得知了這兩名犯人的犯罪計劃。以zero對地下世界情報的掌控力,有很多方法可以得知犯人的計劃,比如從犯人入手炸藥的源頭查起,順藤摸瓜就可以找到這兩個人。
而后,zero將現實將會發生的罪行,與幻覺結合在了一起,zero的思維自動抹去了發現犯罪計劃的途徑,只留下一定要阻止爆炸的信念,最終形成了逼真的記憶。
想通了整件事情的經過,諸伏景光將面前看起來平平無奇的中年男人的危險性再次上調。
幸好zero提前發現了這兩個犯人的計劃,不然不久后將會有眾多無辜市民的性命受到炸彈的威脅,就算來得及疏散市民,也正如zero潛意識里所擔憂的那樣,拆彈警察在每一次拆彈過程中,都是冒著高度危險的。按照zero計劃的那樣提前將犯罪計劃扼殺在搖籃中是最好不過了。
諸伏景光在心里打定主意,握緊手上的相機,繼續跟上開始移動的犯人。
他得抓緊時間搜集到證據,將犯人移交公安處理。
諸伏景光跟了犯人兩天,沒能找到與炸彈有關的證據。
一是可能因為臨近定好的犯案時間,犯人變得愈加小心,二則是從男人與電話另一端的同伙通話的狀態來看,這起犯罪的主導者應該是降谷零負責的那個犯人,諸伏景光跟著的這個人更多是聽從同伙的命令行動。
在犯人這兩天的行動軌跡中,最值得注意的就是犯人前往了zero所說的炸彈安裝地址之一的神谷町住宅區進行了踩點。
諸伏景光的確拍到了對方在住宅區的可疑舉動,但這沒法證明任何東西。
要想要公安出動,還需要更切實的證據。
諸伏景光戴上帽子,加快步伐,急匆匆地像趕著要去做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樣穿過人群,在經過走在前方的犯人時“不經意”地撞了對方一下。
“抱歉!”他改變嗓音含糊地說了一聲,腳步沒停地消失在了人流中。
被撞的男子露出不高興的表情,但在擁擠的鬧市區街道上這也不是什么稀罕事情,他揉了揉被撞的胳膊,繼續向前走去,絲毫沒有發覺自己外套下擺黏著的不起眼的顆粒。
諸伏景光閃進前方的無人小巷,把外套翻轉過來,他今天穿的是雙面穿外套,兩面的顏色和設計都有所不同。在陰影處等到犯人走到前面以后,他才又悄悄地跟在了對方身后。
他一邊保持著不讓犯人的身影離開視線,一邊戴上一副入耳式耳機,耳機中傳來街上嘈雜的聲音和走路時窸窸窣窣的摩擦聲。
諸伏景光忍耐著被竊聽器放大后的生活噪音,耐心等待著。
“叮鈴鈴——”
耳機中響起經典的電話鈴聲。
諸伏景光和犯人幾乎同時精神一振,他用手按住耳機,害怕聽漏任何一點線索。
“喂。”
他聽到犯人似乎緊張地吞咽了一口口水。
“……我記清楚了,明天安裝,后天正式行動。”
看來zero提供的時間也是對的。
諸伏景光再次確認了幼馴染詳盡準確的情報工作。
“是的,我已經確認過神谷町這邊的情況,沒問題。你那邊怎么樣?”
諸伏景光聽到竊聽器那頭的犯人短暫地沉默了一下,然后略微急切不安的聲音響起。
“……為什么換到淺井別墅區?你之前不是一直定的是南鄉町嗎?”
等等?
換到淺井別墅區?之前一直是南鄉町?
可是zero前幾天告訴他的地址就是淺井別墅區的公寓啊?
諸伏景光一瞬間陷入了混亂中。
是……同伙早就訂好了作案地點,只是現在才通知另一個人嗎?但為什么?
他拼命思索著,卻怎么也無法說通。
耳機中犯人的不安在同伙的解釋下似乎已經消散,諸伏景光聽不見電話另一端的聲音,只能從犯人回應的只言片語中推測是因為原本選定地點的安保系統升級,所以不得不在今天重新選了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