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不過游移了一秒,就停留在了唇上。
接著,他緩緩地湊近,在鼻尖就要碰到時,他才發(fā)現(xiàn)原來諸伏景光一直屏住了呼吸。
hiro在緊張嗎?他差點笑出聲:要是是接吻hiro打算怎么辦?看樣子絕對會是在過程中忘記要呼吸的人吧。
不過。
在即將觸到嘴唇的時候,降谷零微微一歪頭,一個吻輕輕地落在嘴角。
這是他現(xiàn)在能做出的最大的努力了。
“咚、咚、咚……”
一聲響過一聲的悶響敲響在諸伏景光的鼓膜上。
他思考了一秒才意識到那是他自己的心跳聲。
他跪坐在原地,甚至沒有感覺到腿上的麻意。大腦里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回放著剛才短短幾秒內(nèi)的畫面。
降谷零睜開眼睛,那雙下垂的狗狗眼看著他——降谷零的嘴唇一張一合,但他的回放里除了“咚咚咚”的心跳再沒有一絲聲音——降谷零忽然跪坐起來,仿佛瞬移一樣出現(xiàn)在他面前,兩人到了會鼻息交纏的程度,他不得不屏住氣息——然后降谷零的嘴唇漸漸、漸漸地靠近,最后,吻在他的唇邊。
誒?
諸伏景光的大腦又經(jīng)過了一輪回放,仍然沒能從死機的狀態(tài)中脫離出來。
這是什么?
“——晚安吻。”
降谷零的聲音壓過了心臟的轟鳴。
諸伏景光確認了一下,并不是他剛剛無意中說出了內(nèi)心的疑問。
他于是聚焦了失神的視線,看向已經(jīng)退回了正常社交距離的降谷零。
降谷零抿了抿唇,然后像意識到什么一樣飛快分開了抿緊的唇瓣,又往后縮了一下,露出一個似乎是害羞的笑容:“這樣hiro就睡得著了吧。”
降谷零沒等諸伏景光的回話,刷地拉上了被子,一直蓋過嘴唇,然后緊緊地閉上了眼。
諸伏景光眨了一下眼。又眨了一下。
害羞?
那個精通honey trap,一看就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降谷零?
諸伏景光的理智狠狠嘲笑了自己,但在他的眼前,卻如同打印般出現(xiàn)了一副彩印的圖片。
那是剛才帶著羞澀笑意的降谷零。明明只能在昏暗的空間中勉強描繪出對方的輪廓,這副被他的大腦自動補全的彩色圖畫上,降谷零蜜色的肌膚上卻隱隱透著紅。
難道降谷零其實是在面對喜歡的人時超級超級純情的類型嗎?!
空調(diào)的事情只是巧合?之前的事情也是單純的關心?
別說窺伺他的身體了,就連親個嘴角的晚安吻降谷零都會害羞的不行。
那他糾結(jié)那么久下的決心到底是為了什么啊?
諸伏景光不知道自己該哭還是該笑。
他離完成任務似乎又更進一步了。但,如果降谷零真的對他是如此純凈又珍重的愛,翻騰的負罪感又一次卷土重來。
他的腦中閃過一幕幕和降谷零相處的畫面。然后逐漸,小學時期的zero的影像也開始混雜了進去。
好像。
他定格住每一個大小降谷零相似的表情。
簡直就是一個人嘛。
諸伏景光注視著面前裝睡的降谷零。
用力閉著眼睛的樣子,和小時候被老師勒令睡午覺,假裝閉上眼等老師離開再偷偷叫他一起玩的時候一模一樣。
其實你沒有改變吧,zero?
諸伏景光幾度忍不住心中堵著的話語,但最終他還是低下了頭,默不作聲地躺下。
他只是身體機械地動作,直到背后傳來疼痛,才想起來他現(xiàn)在不能仰臥,會壓迫到傷口,只能側(cè)臥和俯臥。
他吸了口氣,忍著痛翻過身。靜靜等待了一會,傷口的疼痛撫平以后,大腦還是清醒的可怕,不停播放著主題名為“降谷零”的超長電影剪輯。
真是的,說什么“這樣hiro就能睡著了”,明明害得他更睡不著了嘛。
諸伏景光憤憤地翻了個身,以側(cè)臥的姿勢看向降谷零。
然后,他見到了一個迅速入睡,呼吸均勻又綿長的降谷零。
哈?結(jié)果只有他一個人睡不著嗎?
諸伏景光咬了咬牙,又往前湊近了一點,這才發(fā)現(xiàn),降谷零睡得并不安穩(wěn),眉頭緊緊地皺起。
zero……做噩夢了嗎?
諸伏景光的不滿瞬間就煙消云散了。
他遲疑了一會,伸出手,想要撫平降谷零眉間的折痕。
降谷零在無盡的走廊上奔跑。
槍聲和爆炸的轟鳴在或近或遠的地方響起,但降谷零沒有停下腳步。
他們已經(jīng)損失超出預計的手足,降谷零逼自己硬下心腸,不去看身邊倒下的同僚和同伴,只是一直、一直向前奔跑。
如果不捉住罪魁禍首,黑衣組織的boss烏丸蓮耶,這些人付出的犧牲將會變得毫無意義。
降谷零必須確保任務的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