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繆爾看了看陷入沉思的姐姐,又看了看揪頭發的弟弟,出聲打破沉默:“我熬了魚湯,你們要不要喝完再想自己的事情?”
特奧多羅聽到有吃的,蹦蹦跳跳坐到餐桌前,眼巴巴等待哥哥給自己盛湯:“薩米薩米,我餓了。”
瑪蒂娜坐到椅子上,她可以從經紀人干起,爭取成為制片人,可這一切要建立在有人脈有經濟的基礎。
特奧多羅推了推瑪蒂娜的手臂:“蒂娜,吃飯呀。”
瑪蒂娜朝特奧多羅露出慈愛的笑容,后者嚇了一跳:“怎么了?”
“你剛才的表情好像老婆婆。”特奧多羅小聲說道,他從姐姐年輕的臉龐上看出了六十歲老人的表情。
瑪蒂娜臉黑下來,在特奧多羅腦袋拍了一巴掌:“吃飯!”
她舍不得打體弱多病的塞繆爾,但是對身體皮實的特奧多羅從未手軟。
特奧多羅收到熟悉的巴掌,終于安靜下來喝完碗中的魚湯,打了一個飽嗝兒。
他看著安靜喝湯的姐姐和哥哥:“今天好安靜。”
塞繆爾領會到特奧多羅話語的含義:“因為意大利隊輸掉了比賽,科倫坡先生把電視機砸了。”
科倫坡是住在菲尼斯家隔壁的單身男人,酷愛賭球,經常把積蓄輸得精光,買的球隊輸掉比賽就破口大罵。
以至于瑪蒂娜特別討厭足球,尤其是看球賽的男人,她兩輩子都自動屏蔽足球有關的一切。
意甲被叫作小世界杯的年代,即使拒絕討論足球,瑪蒂娜仍然知道每屆世界杯冠軍,直到她前往美國。
她記得2002年和2006年世界杯冠軍,唯獨不記得1998年世界杯冠軍。
因為她心愛的弟弟死在1998年,她根本沒心情關注外界的事情。
瑪蒂娜有些懊惱,要是知道98年勝利的國家隊,她應該能賺一筆快錢,這樣的話能帶弟弟們離開貧民窟。
特奧多羅兩只小爪子扒著桌邊,半張臉藏在桌子底下,臉上寫滿了心虛。
瑪蒂娜斜了他一眼,她知道緹歐喜歡足球,而且經常背著她去踢野球,她向來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她看見特奧多羅準備張嘴,直接說道:“不可以。”
塞繆爾夾在姐姐和弟弟中間,兩頭為難,他希望緹歐快樂,又不想看到蒂娜生氣。
他摸了摸特奧多羅毛刺頭:“你剛恢復身體,別去外面瞎跑了。”
瑪蒂娜想好未來的方向,天天早出晚歸,留兩個弟弟看家。
特奧多羅看到正在給人縫補衣服的塞繆爾,上前晃了晃他的手臂:“薩米,我想出去。”
“不行哦,蒂娜讓我看著你。”塞繆爾把補好的衣服放到旁邊,晚上有人來收,他可以得到一筆微薄的薪水。
“而且足球有什么好的,看起來就很危險,受傷了怎么辦?”
“蒂娜那么辛苦,我們不能給她添麻煩。那些孩子總誘哄你去踢球,對你有所企圖。”
特奧多羅捂住耳朵跑開,他哥哥雖然身體不行,但是嘮叨功力特別強,能不停地對他說教,直到他認錯為止。
塞繆爾補好衣服,他來到廚房查看剩余的食材,腦子里想著如何用簡陋的食材做出美味的飯菜。
早逝的雙親購買毒/品耗盡全部錢財,沒有給菲尼斯姐弟留下任何東西。
菲尼斯家的孩子自打出生起就生活在位于羅馬拉齊奧大區的貧民區,街區由長達一公里的公寓組成的“蛇形公寓”。
這里毒/品和癮/君子泛濫,破敗不堪,沒有秩序,沒有道德,被叫作罪犯的搖籃。許多人終其一生都無法跨越那條溝壑,真正進入羅馬。
羅馬貧民窟出身的孩子和其他地區貧民窟出身的孩子不同,他們能看到繁榮的市區,舉世聞名的建筑,可以看見光,卻無法走出黑暗。
塞繆爾每天都會向上帝許愿,希望用自己的生命換取蒂娜和緹歐離開貧民區。
他發現框子里只剩下紫甘藍,櫥柜空空如也,面包都沒了。
“緹歐,你去超市買一個面包,記得買臨期的。”塞繆爾掏出1000里拉讓特奧多羅去買食物。
特奧多羅從破爛的床板是蹦起來,接過塞繆爾手里的紙幣跑出家門,穿過泥濘小道來到超市。
他路過巷子的時候看見店員打開后門,把手里的黑色垃圾袋丟進垃圾桶。
等到店員關門,特奧多羅走上前把那個黑色垃圾袋拿出來,用指甲撕開袋子,看到里面各式各樣的面包。
他翻看里面的面包,聞了聞手上的奶油吐司,沒有發霉的氣味,大概是過了兩天處理掉的東西。
特奧多羅像是掉進大米缸的小雞,開心地抱起黑色垃圾袋往家里走去:“嘿嘿,好多面包。”
路過一個破舊的球場,他聽到有人喊他的名字。
“菲尼斯,要不要來賭球?”德拉戈沖特奧多羅問道,他顛了顛手里漏氣的足球。
特奧多羅想起兜里的1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