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這天,陳司言甚至盤算過按照李懷民的工作狂屬性,會突然跟她道歉:
臨時有一項緊急的工作必須馬上處理,來不了了,讓她一個人把婚禮辦完,照顧好賓客,他之后好好彌補她。
但并沒有。
李懷民發(fā)揮了他一貫嚴謹?shù)男惺滤疁剩餮b革履,頭發(fā)抿得一絲不茍。早早來到了她的化妝間,溫情地望著她,微笑贊嘆她的美,俯下身,落在她臉頰上輕輕一吻,十分有分寸。
陳司言不敢想,如果這是她跟季昶的婚禮,得做出多么荒唐的事來。這種時刻,又想到季昶,她暗罵自己,但想著他腿心居然濕了。
可惜沒有如果,陳司言淡淡地回吻他的臉頰,像一對相敬如賓的老夫老妻。
他出去后,陳司言接著被化妝。涂口紅,夾睫毛碩大的粉刷在臉上像畫風景水彩般,大面積來回掃著。
陳司言盯著鏡子里,自己完美得無懈可擊的臉,遮下根根上翹的睫毛,淡淡笑了。
婚禮還有一個小時才開始,陳司言沒有請伴娘,此刻門外高朋滿座,家人都在招呼著賓客。
化妝間除她外,已經沒有人。她被裹在快要喘不過氣的婚紗里,手腳冰涼,仿佛等待上絞刑架的死囚。
應該高興的不是么?她抽動嘴角,努力擠出一抹笑容。
但不行,越努力越是徒勞。
看著鏡子里自己比哭還難看的臉。
陳司言瞇起眼睛,挑起細長的眉毛,恢復了冷漠的本色。
只是,門口卻忽然傳來一陣騷動。
“誒,這是新娘子的化妝間…”
“她一個人在里面,你不方便進去…”
聲音嘈雜,腳步聲慌亂起來。
……
甚至沒來得及猜測,下一秒門被撞開。
一個男人擋在門口,攔住了那個似乎是要闖進來的人。
然后,陳司言就看到了
—— 穿著一身筆挺黑色西裝的季昶。
他太適合穿西裝了,比單位里的那套更合身,服帖得像是專程量身定做的。干凈的純色,沒有暗花。
純白精致的刺繡袖口,隱隱約約從西服袖邊透出來,嚴絲合縫地貼著他凌利的手腕骨。
高出身邊人一大截,雙手插兜,正邁著筆直的長腿不顧身前以及身側幾雙手的阻擋,執(zhí)意往前走,那架勢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得給他讓路。
臉冷得像冰,英氣逼人。
短發(fā)噴了發(fā)膠,即使被推搡,依舊保持著紋絲不動的帥氣。
甚至還打了領結,呵,迷人的家伙!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他是新郎。
刀鋒般的眉毛上挑著,狹長漆黑的眼睛里滿是不屑,居高臨下地瞪著攔在他身前的人。
“讓他進來吧,我同事,應該是有什么急事。”
陳司言收回此刻還在品鑒他秀色可餐的惡趣味,揮了揮戴著潔白手套的手。
那男人讓開,不高興地拽展衣服,皺著臉瞄著季昶走了過來。
“麻煩把門關一下。”陳司言優(yōu)雅端莊地坐在堆滿蓬松白色紗裙的沙發(fā)里,沖男人微笑著。
大門不滿地被闔上,但她確信他們現(xiàn)在正趴在門縫上偷聽。
他居然真的來了!
陳司言揚起臉,眼睛亮晶晶的。
望著季昶依然好似冰川,漠然俯視她的面孔,看起來并不準備消融。
沒關系!
她莞爾一笑。
那么,為了杜絕一切干擾她的可能性發(fā)生。
她拎起婚紗站起來,越過季昶。
“咔噠。”一聲。
反鎖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