巾浴袍等一應沐浴用品盛好盤,端去放在淮安王房中。
江展正要解衣,身旁站了兩位男仆從。他斜覷一眼,“站這干嘛?”
“府中侍女不方便侍外男,我等服侍殿下沐浴。”
江展將外衫解下,搭在屏風上,“不必了,我自己來就行。你們出去吧。”
“喏。我等在門外候著,每隔一刻鐘會進來添水。殿下若有差遣,喊我們便是。”兩位家仆退下。
兩人退出房間后,對視一眼,一人守在門外,一人離開,前往陸玉房中。
“殿下,”仆從拜了一拜,“淮安王已入浴。”
“他沒為難你們吧?”
“尚未。”
陸玉點點頭,“行,他要什么盡量滿足他,不是太過分就行。”
“喏。”
江展既然已經泡上了,那她也放心去洗了。
府內能用的沐浴清潔用品都給江展送過去了,陸玉只能單用熱水泡。盡管這樣,也是很滿足。連日膽戰心驚,又加上身負傷不能碰水,陸玉也是好久沒正兒八經洗過澡了。
脫去衣衫踩進浴桶里,陸玉收了收腳,溫度稍燙。陸玉摸了摸胸口的箭傷,已經完全愈合了,通紅的疤上長滿新鮮微凸的皮膚肉。
陸玉坐在入桶的木臺上,用腳踢了踢水,感覺差不多了,才將整個身體泡下去。
熱氣撲面,身體沉浸在熱水中,將筋骨積壓的緊繃的不適感一掃而光。
今日和江展在書房確定了追擊一事,現下也沒什么可擔心的了。
女帝來信大概不會拖太長時間,屆時江展會帶兵離開,天子可能會召她會回長安,梁陽復蘇的事宜就只能壓在酈其商身上,臨走前,她打算和酈齊商再商討下梁陽后續重建的事宜。
還有先帝宗廟,進度已經停滯許久,若要重開,還需朝廷補款。挪用廟銀的事還需和天子及時稟報。
這么一想還是有不少事。陸玉深深嘆氣,捏了捏眉頭。
“何事這般愁怨?”
陸玉一凜,“誰?”
“還能是誰,你的大恩人。”
隔著霧氣和屏風,陸玉一時沒看清外頭的人。
外堂,江展著一身濕漉浴袍,松松扎了系帶,一步步靠近內堂。
“不想和我同浴,自己偷偷洗。這是待客之道嗎?”
穿過重重垂簾和熱水氤氳的霧,江展慢慢地步近,卻也一步不停。
陸玉出聲,聲如碎冰冷冽,“別過來。”
他輕笑,眼眸深深,“便是過來,你又當如何?”
“嗖——”冷弩急促而射,釘在江展腳前一指距離。
他再行進一步,“嗖嗖嗖——”弩箭叁支齊發,自上而下擋住他的去路。
江展抬頭,冷綰蹲在房梁上,端著弩瞄準了地面上的他。
他冷笑,“洗個澡還這般謹慎,你在怕什么?在掩飾什么?”
“防的只是你這般的無恥之人。”
江展攏了攏肩上微卷的濕發,“也罷,來日方長。”
他隔著屏風望她一眼,兩人目光短暫交錯,江展攏了攏衣襟,負手離開。
江展離開后,陸玉又安心泡了一會,險些在浴桶里睡著。起身后身子松快許多。不多時,服侍江展沐浴的兩位仆從悻悻然過來請罪。
“方才淮安王將我二人支開,一人去取水,一人倒水,我等不知安王趁機離開……”
她派兩人盯住江展就是怕他又起興生變故,果然那人還是本性難移。幸而她也早有準備。
“沒事了,你們下去吧。”
夜涼月皎。
窗外飄起瑩瑩小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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霽雪日出。
梁陽各處皆鋪了一層層薄薄雪跡,在晨色下凜凜生光。
長安來的斥候于次日清晨抵達梁陽。
女帝有詔,命洛陽軍追擊桂陽軍,活捉桂陽王江衡回長安。郡王陸時明攜軍同行,以助淮安王。
江展陸玉接詔。陸玉又寫了一封信報平安,拜托長安斥候回長安時送于陸王府中。
陸玉猜的果然沒錯,按女帝的性子一定會提江衡回長安的。且女帝強調陸玉助江展,其實是有讓陸玉跟著蹭軍功的意思。
詔令已下,二人休整各自軍隊,全軍待發,直取桂陽軍,拿下江衡。
休整一日后,二人各做準備,梁陽這邊酈其商留下守城,兩邊精裝重騎就緒。
浩浩蕩蕩大軍出發,長龍般自梁陽城中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