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毫無顧忌大放厥詞,引得梁陽軍警覺,紛紛圍上來站在陸玉身后。
梁陽軍久駐梁陽不清楚朝堂的事,而洛陽軍不同,原本帶領洛陽軍隊的將領是有耳聞的,素日閑聊朝堂事,總有一些事傳進下面人的耳朵里。相當一部分人是知道陸玉江展的事。
老淮安王就是陸郡王一副奏表,被天子押進長安廷尉府,不堪受辱在牢中自盡。
換言之,兩人是有殺父之仇這層隔閡的。下面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只覺得雖兩人通力合作,大敗桂陽王。但也應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可如今在當下局面算賬,實在是不合適。
陸玉早就見識過江展的德行,并不理會,調轉馬頭,“梁陽軍士,隨我追擊桂陽王。”
她拍馬欲追,江展也追隨其上,橫矛擋住陸玉的去路。
他緊盯著她,話卻是說給眾將士聽得,“陸郡王方才放跑了桂陽王,這會又惺惺作態欲追,莫不是怕我搶功吧?”
話一出,洛陽軍自是心向江展,皆是不屑的哼了一聲,鄙夷陸玉,對陸玉沒什么好臉色。
陸玉騎于馬上,身體的不適越發清晰。不想和江展糾纏,就是想保留心力體力。
她只是冷然道,“讓開。別像狗一樣亂咬人。”
本是援軍兄弟軍,兩方主帥不和,惡言相向。下面的士兵也提起精神,不再站于一處,自動分割,護住己方主帥。
“誰阻攔追擊敵軍,按叛國罪處理。”
陸玉撂下狠話,繼續前行,梁陽軍尾隨其后。
洛陽軍也知追擊是當下最好選擇,但主帥未動。眾人皆看向主帥,等候江展的意見。
江展沒說什么,輕夾馬腹,跟上陸玉。洛陽軍跟上一部分,另一部分留下收編投降的桂陽軍。
初時陸玉馬速還是比較快的,疾跑一陣,速度漸漸慢下來。
江展跟上去,和陸玉并轡而行。
“怎么慢下來了?”
陸玉不語,只看前方的路,上半身已經不穩,隨著馬而晃動。
江展瞄到她臉色不好。“你……”
話音未落,陸玉身子一傾,就要落于馬下。
江展眼疾手快,一把撈住她的腰,攬上自己的馬。
陸玉昏迷,梁陽軍慌張著擁上來,梁陽將領急上前喚陸玉,“殿下,殿下……”
陸玉眼睛緊閉,面色蒼白,唇也無色。江展一撈她過來便嗅到她渾身的藥氣。
陸玉昏迷,江展勒馬停下。整個部隊也跟著停。
“她受了很重的傷。”江展探她鼻息微弱,呼吸也不規律。
“殿下,那還前行追擊嗎?”
江展搖頭,面色沉重,“不必了,回轉梁陽。梁陽將領,前方帶路。”
梁陽將領派探路兵先行,提前到城中布置迎接洛陽軍,告知縣令當下情狀。
江展謹慎駕馬,帶領兩軍回轉梁陽。
梁陽城門大開,百姓們歡呼友軍到來。
江展在領頭處帶著昏迷的陸玉騎馬進城,很快有一文雅書生模樣的人帶著馬車前來。
酈其商作揖。“安王殿下,在下梁陽縣令酈其商。此次多謝安王襄助。我已備下馬車,請安王和我縣郡王入車。”
江展托住陸玉,冷綰接過陸玉,將陸玉安放至馬車內。
“安王殿下,請。”
江展擺擺手,“先管他吧。”他自己也心知肚明,人家縣令的馬車是給自家郡王的,自己不過是順便。
“多謝殿下。”酈其商轉向冷綰,“冷女官先帶殿下回府,醫師我已經接過去了。”
“好。”
馬車急急揚長而去,駛往王府。
酈其商帶領兩支大軍往營地安置。江展下馬,將戰馬交于手下人養護。一路進城觀察,梁陽似是遭過水難。
引水灌城這種事也不是罕事,行軍打仗取勝的手段罷了。這種事很依賴地勢,梁陽只能挨下這個虧。也不難看出,梁陽能抵抗至此,很是艱難。
江展當時沒有第一時間馳援,其實也做好了梁陽城破的二手準備。
酈其商帶領江展參觀軍中各處,裝備糧食也凄凄慘慘。
江展喚來自軍的后勤,“今晚多放一些糧,兩軍同食同飲。”
“不不,安王殿下此次及時救援,梁陽感激不盡。飲食皆應由梁陽所出,犒慰壯士們。”
“行了,你們這點哪夠吃的,”江展也頗有些瞧不上梁陽的存糧,他瞥一眼酈其商,“你也受傷了。”這一路看過來,梁陽兵沒有不受傷的。
酈其商看了看臂膀,“小傷,不及郡王傷勢重。”
連文官和普通百姓都上了戰場。
江展搖搖頭,“走吧,去看看你們郡王怎么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