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商用她的俸祿支出采買,冷綰白日里用布墊兜住的食材也一并下鍋,散于鄉(xiāng)鄰品嘗。眾人其樂融融,相談甚歡,直到暮鼓鐘聲響,大家才吃飽喝足紛紛散去。
陸玉泡了個熱水澡,卸去一身疲憊,昏昏睡去。
晨鐘幽鳴,東方既白。
一大早酈其商就在謁舍等候,陸玉洗漱穿著完畢,跟著酈其商前往選址處監(jiān)工。
————
淮安郡,淮安王府。
周蒼急匆匆邁入書房,江展正捧著一卷書隨意閱讀。
“殿下,有密報。”周蒼呈上細竹簡,江展拆開。
看到竹簡上的內(nèi)容,江展瞳孔微微收縮。
汝陽王,羊疴王,桂陽王,叁王府中近幾日驟增武器兵甲,府兵數(shù)量也激增,各自封地所在軍隊似有異動。
這對長安來說,是一個非常不利的征兆。
江展沉聲問,“誰為首?”
周蒼搖頭。
江景所遭遇還歷歷在目,那時那個神秘人仍在背后,以江景的性命暫時按下了野心。
如今四周似是要兵起,坑害江景的人或許很快就會現(xiàn)出真面目。
只是,江展無論如何也不明白,為什么父親寧愿自殺也不愿意供出這個神秘人。
周蒼猶豫,“殿下,要上報長安嗎?”
“你有證據(jù)嗎。”
周蒼一滯。
密報終究是密報,探子只是將眼見之實記錄呈報,作為情報遞出。并非治罪予證,皆需進一步辨別取證。冒然上奏天子,漏了風聲不僅對自己不利,對方若是做好查證的準備,反咬一個誣告罪名,屆時將兩難自處。即便天子相信,應(yīng)對造反朝廷也需出動大量人力物力,若是對方又像上回一樣按下,自己就是那跳梁小丑,反落個戲耍朝堂欺君罔上的罪名。
如今天子對他雖有寬恕松動,這樣冒險的事,江展沒把握。
周蒼繼續(xù)匯報,“之前親王們要求在自己封地建宗廟的事陛下那邊沒有允準,但是并沒有否決建廟一事,最終定了在魚都郡梁陽縣為先帝建靈。”
江展抬眉,“魚都,那不是陸時明的封地嗎?”
“是。”
“呵,這好事倒是便宜了他。”建宗廟一事所出款銀不菲,天子光明正大的偏心陸玉。可見對其信任。
江展起身凈手,掏出隨身攜帶的短巾擦手,周蒼見還是當初那條包裹手掌傷口的巾子,心道這巾帕有甚特別,殿下幾乎貼身帶著。
窗外,風雨欲來,黑云壓頂。
又是一個陰濕天氣。
————
南方雨不斷,北方雨也連續(xù)纏綿。
梁陽陸王府。
回到梁陽陸玉便開始著手宗廟的事情,進程還算是順利。這幾日梁陽也在下小雨,放緩了漆建速度。
已至下午,斜風細雨遮晴日。
綿綿雨絲濺落庭院青石板,將夾縫中的青苔浸的翠綠。
書房里,墻面正中掛著一副畫軸,是那日入梁陽,年輕姑娘送她的那副歡迎郡王圖。
陸玉翻著名冊,上面登記了參與建廟的一眾民工的信息。
“孟懷,梁陽這兩年有很多外來人口落戶嗎?”她翻了幾卷竹簡,發(fā)現(xiàn)很多人老家初始地并不在梁陽,四面八方,各地都有來的。
酈其商點頭,“對,有逃難來的,也有家里人都不在了漂泊來的,都不容易。”
“愿意在這里定居下,說明梁陽治理有佳。這些年辛苦你了。”
酈其商笑笑,“哪里。都是應(yīng)該的。”
陸玉不在梁陽的時間,梁陽所有事務(wù)全權(quán)放手交給酈其商,酈其商在梁陽多年,在民眾中間頗有威望。
“前幾日去官署,我見門前墻上掛著個能投進竹片的竹筒,這個是做什么用的?”
“缿筒。”酈其商道,“接受民眾舉報惡霸豪強的器具。只能進不能出。”
“我初來梁陽時,梁陽地雖小,但仍有惡霸欺凌普通民眾,我出面懲治這些人,但民眾攝于其淫威,不敢指證,我無法定罪。一來二去,惡霸橫行之事仍持續(xù)存在,無法解決。后來我想,若是不必百姓當面,以不公開姓名方式指證,或許會有人愿意悄悄作證。果然,大家積極投簡,我收集證據(jù),才將那群人打掉。”
陸玉很是欣賞,“這方法倒是新奇,等回了長安,可向女帝進言推廣。”
酈其商笑,“但是這缿筒不可天天懸掛。后來毒瘤根除,竹筒中投進的事便變的雞毛蒜皮,所以我定時放出缿筒,讓大家心中對事情的大小有個輕重緩急,有的放矢,缿筒才能發(fā)揮積極作用。”
陸玉恍然,“怪不得這幾日門前的竹筒不見了。”
“孟懷,我推你入長安如何?”以酈其商的才華,只困在梁陽一處,頗有些可惜。
“殿下覺得我待在梁陽委屈了嗎?”他笑笑,給陸玉續(xù)上一盞熱茶,“我曾祖父曾做過太守,后來官場復雜,曾祖父被牽連貶職,后來郁郁而終。